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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三日,我和德哥去南岳爬翠鹫峰,意外收获了南岳第三高峰芙蓉峰。第二天,我微信德哥说,南岳五高峰,祝融、雷钵两峰我们原来爬了多次,昨天收获了芙蓉峰,只有紫盖、天柱两峰没爬了。我把有关第二高峰紫盖峰的文字发给德哥,说下次我们的目标就是它了。还给他一个选择,或者大云山。两年前,我们从衡阳这边爬上了大云山回来,他老是念叨从邵东那边也可以爬上大云山,还有一条“茶马古道”,还有一个“一线天”。
上周四,我告诉德哥,这个周末好天气,特别是周六。我们或者紫盖峰,或者大云山,行不行?他爽快地回答,行。
周五,德哥却告诉我一个不好的消息。他说,明天请工人搞秧田。这都不算事,主要是自己感冒了,浑身不起劲。我问,怎么回事啊?还是身体要紧,那就看后天行不行啊?他高兴地说,那最好啦。
前天晚上,我问德哥,明天能否安排?但不能耽误正事,更要身体许可。他说,身体没问题了,要播禾种也是其次。我问,还有比播种更重要的事情吗?他说,关键是女儿的手机坏了,苹果的,还得到衡阳去修,和她还解释不了。今天必须去,播种已经多请了一个人,原来我是准备和你爬山的。
我知道,德哥女儿的身体有点特殊情况,衡阳他是非去不可的了。我灵机一动,能否兼顾上,先去大云山,再去修手机。怕他坚持不了,我又退一步,如果时间来不及就算了。
德哥说,你计划一下时间看。我搜索了堡面前乡的上山路口,九十多公里。我就说,五点出发,七点爬山,三个小时到山顶,十二点在衡阳中饭和修手机,应该做得到的。他说,那就定了!
和平时爬山一样,我还得作好预案,首先是找到真正的路口。网上一搜索,立马找到了罗精文的文章《大云山》。文中说,他再次造访大云山,走的就是骑龙岭“茶马古道”,那里还有一个“百步磴”。清早到八十年村,问“百步磴”怎么走。再找到入口,进了竹林,就是“百步磴”即“茶马古道”,还经过“骑龙亭”。我再导航“骑龙亭”,还真有了路线。我把这个导航又发给德哥,说就走这条路线吧。
昨天清早五点钟,德哥准时在我楼下鸣喇叭。上车后,我说,到三湖,再导航。上次我们去衡阳这边上大云山,导航把我们带到西渡,转了一个大弯。到三湖再导,果然少了十来公里。我们经过洪市、大安、库宗、金兰、井头几个乡镇,才到衡阳这边的大云山脚下了。一路凉风习习,也收获了不少美景。
在库宗桥街上出来,德哥指着一座山说,这就是金华山。那次我们爬上去,一个又一个高峰,直到最高峰,才下到一个水库返回。我惊叹,金华山呀,现在,这一个个高峰叠着上去,又进入我们眼帘了。
在金兰路段,德哥说起城坪林场涉及几个乡镇,跨越好宽。说着说着,路左侧有了一个大水库。德哥说这个水库山水融为一体,煞是好看,要我下车拍照。我要他抓紧时间,别下车了。终于看到了,就是城坪水库呀。
水库尾巴头,路窄,还弯多。走着走着,我的眉头就舒展开了。路右边好多抖壁头屋,还一栋连着一栋,都是青瓦、恒条、楼枕、木窗、木门,每家每户都有现在还在作用的木制晒楼。特别是墙壁,几乎没有裂缝。我知道,我们那里抖壁头屋的墙壁,里面都铺了竹块和木块。木块短些有力量,竹块长些是牵扯着整块墙,都是为了不裂缝。就是这样,有得十多二十年,墙壁还可能裂开。这些墙壁都没有裂缝,一是这里的土质好,二是建房者的水平高。
有一大栋抖壁头屋,还能现出几进几横来。这一大栋的晒楼有特色,整齐划一,在墙壁一半高的位置上路路相通。我说,这里原来应该是一个大户,起码可以住上几十口人。既是大户,有长工和佣人,那就更是解放前的“大作”了。
德哥说,现在还有人住嘞。这些房子都是开着门的,好几条大门里还有人进出呀。我说,抖壁头屋至少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前的产品,这里又可以追溯到解放前了。德哥说,赶快拍下来,发个朋友圈。是呀,我逐栋拍了一遍,竟然选了九张,满满地发了一个朋友圈。我问朋友们,这个古村落,你们到过没有?
看导航全览图,之后的二十公里,要绕过大云山脚才能到达邵东的堡面前乡。好在这二十公里,高高的山峰经常在左边出现,让我们总觉得大云山到了,又总被我们否了。
过了一个山坳,突然有几个山峰兀立前面的山排上。德哥惊呼,这些山峰一定就是大云山,这里的大云山离我们最近了。是啊,这么高耸,我下车拍了两张。上车后,我却有点迷糊了,回想之前左边经常出现的高峰,又觉得它也不是大云山了。
再越过几个山坳,德哥高兴地说,他看到一个上山的标志了。停车一看,却是金湖山旅游区。我心里有数了,就说,还远着呢,导航还有七八公里,赶快走。德哥说,这么说,肯定要经过堡面前街道上了。
到前面,我们又停下了。左边的周氏祠堂,一字排开三十多米的青砖瓦房,后面还有两进房子和大院。祠堂后面一个圆圆的山头,山头上青松翠竹长满了。我说,这个祠堂不错,周氏繁荣昌盛,中华民族繁荣昌盛。
七点十几分,还真到堡面前了,面前的乡政府虽然规模不大,但精致有内涵。我们看到了一家早餐店,老板娘正在忙碌。德哥问她,有否早餐?她说,有啊!
下车后,德哥却奔前面去了。我一个人被晾在那里,心想,难道是德哥嫌这家早餐不行,又到前面去找了。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老板娘边炒粉,还边朝我看,生怕我们放鸽子。德哥到一条大铁门前停下了,伸着头朝里面看了十多秒钟,又回来了。他说,就是那里,几年前,他的一位族亲,办了几十桌招待他们。
吃了大份炒粉,我们又拿了水、红牛和猫耳朵等干粮。我还要了几个方便袋,挖子带来了,兴许又能收获几斤黄精嘞。
再导航“骑龙亭”,出了街上,就越来越冲了。路两边有精致的民居,更有种植的黄精一丘田连着一丘田。一丘田的黄精比我在辖区白马冲老刘家看到的还葱茏一些,杆子又高又粗。我说,老刘家送了我一蔸三斤的黄精王,这里最大的一蔸,肯定要超过三斤,不知是怎么种出来的,又不能用化肥。德哥说,肯定是放了有机肥。我说,不过,用肥料种出来的是卖品,想要吃,还是我们从山上挖回来的好。
说着说着,导航就只剩下里把路了。路边有一个“八十年村”的标志,对了,网上介绍的路口就是在八十年村呀。左边屋场禾堂坪上有一个小伙子,德哥问大云山路口,他口齿不太清白,也指着要我们还往前面走。、
导航说到“骑龙亭”附近了,我们又看到一个老奶奶在种菜。她说,就在前面了,有一条新修的土路上山。我问,小车能够上去吗?她摇摇头说,可能上不去。
前面左边是有一条土路爬上左边的山排了,我们下车张望。不是可能上不去,车子是绝对上不去。我跑步回到老人面前,问她是不是上到这个山排去呀?得到肯定答复,我才回到路口,和德哥开始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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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过了山排,土路上山脊了。这里有一块大坪,坪左边种了一块黄精,坪右边又有一栋抖壁头屋。两层的,前面用青砖砌了廊柱,二层有晒楼,也是一间一间的房子,和头层一样作用。我说,这里原来肯定是林场,这个林场规模还不小,起码有十几个职工。
山脊路太陡了,平均四十度以上。一些地方我用眼睛平视,米把远就能看到路,我们就好象在爬墙。德哥还要朝两边睃,还撩起一根刺叶苞树,问刺叶苞到哪里去了?每次爬山,他都要带点东西给他屋那只懒货子呷。我说,应该是没了。二十多天前,我就在老家摘了一把,给病中的岳母呷了。德哥反问,不应该是端午节前吗?我说,刺叶苞成熟,是在清明节和端午节之间。平常年,两节之间是两个月左右。但今年不同往年,闰了个二月,就多了二十天,就让你错过了刺叶苞二十天呀。
土路两边有了一些梯土。我说,应该是准备设置一些休息处,让游客在半坡中歇一下。德哥说,可能是准备种植黄精的。他是村干部,种养他是专业的,说得也在理。
山脊路的尽头就在前面了,土路往左边走。我继续爬山脊路,说肯定是这里特别陡,土路就转弯了,最终也会转到山脊上去。我迅速冲上去,看到一条横路从土路那头过来。我大声喊德哥,说那条路当真弯到这里来了,德哥也就从山脊路冲上来了。
刚上来的山脊投到横路上面的山脊,横路不走山脊,在山排上走。这条山脊逐渐上扬,横路也在上扬。转了几个弯,横路又下坡了,我看到前面有一个山坳。是山脊低头了,横路也跟着低头了。
山坳上是一个丫字路口,还有一个三向的景区指示牌。来路标志着“大寨田”“古松树群”“骑龙亭”“堡面前八十年村”。我们是从八十年村上来的,肯定不走回头路,就是错过了这些景点,也没有关系,我们今天的主要目标是大云山呀。右向是“界木冲古法造纸遗址”“天子山四十八垒”“抗日战争飞机导航台遗址”。这些景点不对,不但没有大云山,而且都是这个遗址那个遗址的。我转到左向看,有“百步磴大峡谷”“水东江益华村”“母背子石”。我说,“百步磴”即“茶马古道”,肯定通往大云山。右边的土路,我们不走了,我们就从“茶马古道”爬到大云山去。德哥点点头,大峡谷肯定藏有“一线天”,据说这里的“一线天”特别神奇呀。
左向的路继续在山坳上,下了一点坡,就是一条平平的小路了。踩在小路上,阵阵凉风吹拂在脸上,我们爬山的疲劳没有了,就是刚刚的满头大汗也不翼而飞了。我说,这个地方不错,建个亭子就好了,对了,“骑龙亭”应该建在这里呀。前面两个小山头,后面一个大山头,山坳夹在中间有十多米宽、三十多米长,真的是一处好地方呀。
出了山坳,就有石级路下山了。石级不是很规则,且石头的年份也与古道有些隔阂。继续下山,还是很陡的坡度下山。德哥总是看右边,想找到能够称得上古道的上山路。我说,你放心,应该是走这条路,古道应该还在前边,肯定要下去好多,古道才长才陡才更有古道味了。对了,罗精文介绍说,他开始走错了,回到真正的路口,先是竹林,再是长长的石级,说是“百步磴”,其实远远不止百步嘞。
还是不够古道味的、这么陡的石级路,下了好远。我说,对照我从八十年村上来的山脊路的高度,我们是不是快到山下了呀?德哥说,那你下去看看,我在这里等你。
这是一个更长更陡的陡坡,但是石级更规范更整齐了。我借助着惯性,几分钟就跑下去好几十米。不对,不对,看到竹子了,不远处肯定就是罗精文说的竹林了。我赶快打倒转,好在这一路凉快、一路石级让我走得好轻松。对了,磴,石级也,这就是“百步磴”,就是另外一条上山路。
我告诉德哥,那边是“骑龙岭”的上山路,这里是“百步磴”的上山路。殊途同归,都要在山坳那里走右边的路,才能爬上大云山。德哥还是摇摇头,那怎么没有明说呢?
再回到标示牌前,我们研究右向的三个景点。除了两个遗址,就是天子山四十八垒。德哥大声说,大云山出名多了,它就是四百八十垒,这个天子山也不能遮挡住大云山的光芒呀。我看,这里不是大云山!
他的大声,其实是抗议,是抗议这座山,也有抗议我预案有误的成分。真的错了吗?“再次造访大云山,走的是骑龙岭茶马古道”我反复咀嚼着罗精文的这句话。“骑龙岭”在这里,“百步磴”可能就是“茶马古道”,这些都说得过去。可是,大云山真的在这里吗?即使“天子山四十八垒”的名气,在这里能够盖过大云山,也不会省去“大云山”三个字呀。
3
德哥在打电话,是免提的。对方是邵东口音,知道是他的族亲。对方说,你们在“骑龙岭”和“百步磴”,能够到大云山去吗?你们回来,我带你们去。
真的走错了,不容置疑往回走。上了那节上行的路线,横路就平了。德哥大呼,龙哥,那不就是大云山吗?那里好多山头,我们都爬过呀。
我看对面,是有一条高长山脊,十几个大山头,似是非是的,我不敢肯定那里我走过,但我们在这个高山上举目望去,真没有哪里再比那里高了。那是大云山,是无疑的了。我立即对准它,又发了一个朋友圈。我说,这才是大云山,我们跟着“百步磴”,越走越远了。之后,我狡黠地笑了,语气中并没有承认走错方向了,我才会不承认走错了嘞。
一边走,德哥继续打着电话,是对播种工人的安排。他开的还是免提,工人最后说了一句不吉利的话,你今天回得来吗?德哥脸色不好,默不作声,把手机塞进袋子里。
跟在德哥后面,我还是不甘心。不知在横路上转了几个弯,是下行的弯,估计也下去有一定的高度了。德哥一脸狐疑地问我,先前我们到过这里吗?
是呀,没有呀,我左顾右盼,并没有发现那条山脊路。我说,你是打电话,我是胡思乱想去了,赶快打倒转吧,我只要你那位族亲等二十分钟呀。慢,德哥指着前面说,那里有两棵苍劲的松树,好有风度的,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去看看吧。
对了,这就是“骑龙亭”,那这一路上来的山岭就是“骑龙岭”了。边说,德哥就走近一块标有“骑龙亭”三个大字的景区介绍牌。上面的小字说,骑龙亭坐落于海拔五百多米的骑龙岭上,天子山为龙头,连绵起伏蜿蜒向南的四十八峰为龙身。骑龙亭始建于明洪武二十九年,清三十三年重修。
这里有一块大坪,坪里边还有残垣断壁。估计又是毁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又有六十多年的日晒雨淋,也能保持青砖的本色。由此可见,骑龙亭当年的威武和繁华。德哥说,再重建,也没要多少钱嘛。一棵高大的棕树,带领着一众青翠的各种树木护卫着残垣断壁,是它们让残垣断壁少了日晒雨淋,才能保留本色吧?
我们向两棵苍劲的松树走去,越走拢它们,越能见其苍劲。在老家。松树又叫丛树,意思是一丛丛长出来的,也就是没多高就开枝,不修枝,让它自然生长。松针多了,既能多多吸收养分,又能充分发挥光合作用,长得就枝繁叶茂。而这两棵大松树,它们的枝繁叶茂只在头顶上。树干特别的高大,应该是修了枝的。可是,又没有修枝的痕迹。一是因为修枝时特别小心,修得有艺术;二是经过漫长岁月的磨合,痕迹也磨合得没有了。对了,树干也不象老家的大松树,树皮粗厚,上面象爬满了沟壑。这里的树皮竟然是光滑的,几乎就没有粗皮。应该也是漫长岁月的磨合,粗皮都磨合掉了,只剩下一条条细纹。这一条条细纹爬在树干上,树皮就象蛇皮,树干就象一条粗大的蛇身。对了,不是蛇身,是龙身。它们生长在“骑龙岭”上,磨合在“骑龙亭”旁,经年累月,就修炼成“龙身”了。
德哥族亲来电话了,我看手机,二十分钟早过了。我们往回走,还得找回山脊路呀。到“骑龙亭”遗址上首,又看到了两棵苍老的板栗树。说它苍老,是它树干不高,粗短的干却空了一半。不错,我说,它们树干都这样了,枝叶还这么生机勃勃的。就象两个心态年轻的小老头见证“骑龙岭”和“骑龙亭”的历史。
德哥却皱着眉头说,不对,不对。我看着他,他才说,应该要贴上保护标志呀。我说,是因为树干空成这样了。德哥又大声了,那两棵高大的松树也没有贴呀。难怪“骑龙亭”成这样了,是他们的失职!我知道他口中的“他们”是谁,忙说,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了,你家族亲等久了。
德哥也不说话,转过脸就走得很快,应该是生“他们”的气了。我走了二十步,又喊德哥倒转过来了。路左侧又有两棵板栗树,却是年轻的大老头。树干也能看出空心,却保留了大部分,一点也不影响它的高大。比起松树的少枝,它们更加枝繁叶茂。之不过呢,现在的它们,应该是吊着一串串花展现风采的季节,我们却没有看到一串板栗花。是它们真的太苍老了,没有生育能力了吗?我摇摇头,它们生长得这么旺盛呀。不过,我说,我见过的板栗树,不能肯定它们是最年长的,但却是最高大伟岸的。这么笔直长上去,以前见之未见嘞。
到弯里,我们看到了更多古老的松树,这才记起,山坳的景区标志上有“古松树林”这个景点。其实,这个叫法也不确切,前面几棵板栗树和其它树,都是老古董了。
弯里的这些松树,树干和那两棵大松树一样的高大,一样的蛇身龙身。也一样的枝繁叶茂,但枝叶还是略有不同,它们千奇百怪的。
有一棵松树头顶不枝繁叶茂,现出了一片蓝天。它的两个树尖紧挨着又扭曲着往上长,一高一矮,最尖处都略往下折,下面的身子扭曲得有些丰满有些骨感。这不是两只巨鹅在引颈向天歌吗?是唱着情歌,它们身体缠绕着,是一公一母嘞。它们又象是公园里的巨鸟石雕,下面几盘和周围其它古松的枝繁叶茂,错落有致地映衬着它们。路右边的两棵古松,与左边山排上的两棵连起手来,把我们头上的一方天,严严实实地遮盖了。
我说,应该是它们生长在这个避风的弯里,枝叶就少受风霜摧残,就自然生长得与那两棵不一样了。也有一个共同点,德哥说,它们都是成双成对的呀。是呀,大松树,“小老头”“大老头”板栗树,这里的松树林,还有那两个巨鸟,都是这样成双成对的啊。德哥说,也有一个例外,他指给我看。这是三棵在一起,只是中间一棵更加高大。我说,和人类一样,也有些人,左搂右抱呀。
对对对,德哥又走前面去了,他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找山脊路去——
4
回到堡面前街上,已是九点十七分,我们在错误的道路上耽误了两个小时。带上德哥族亲,我们赶快走。
我说,还真的不是一个方向。德哥更是打击我的认知,还走回头路了,不信,我们先前在路上看到的就是大云山。我也不说话了,德哥就和族亲攀着家常。
右侧有一条柏油路上山,德哥族亲指挥往里走。德哥说,下面也有一个路口,提示的却是金湖山景区。德哥族亲说,那里也可以进去。上了几个坡,前面又有柏油路分岔了。德哥继续上坡,我这才开口,车路能够一直上去吗?德哥族亲回答,能够上到半山腰上.。那“一线天”呢?德哥又大声了。那不能走这条路,德哥族亲回答。德哥立即倒车回来,朝另一条柏油岔路下坡。
下到半坡,路边有一妇人在左边梯土里种菜。德哥族亲伸出头来,他们打着招呼,还认识嘞。她听说我们找“一线天”,手指着说,就在对面这条山皂里上去。
我们在下面禾堂上泊好车,再上坡,妇人菜土上面还有几块梯土,其实若干年前是梯田,土里种着黄精。德哥说,这个黄精种得好啊。妇人听见了,回答,不是黄精,是尾参。
路左边也有梯土了,种着西瓜和其它菜蔬。我看中一条稍粗的路,越过路口的一块大石头。走在稍粗的路上,就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了。
我们奔着水声而去,水从皂里飘下来,水量还不少嘞。路在小溪左边,哟,路口终于有“登山步道”的景区标志牌了。上面写着,沿着潺潺流水而上,经过“一线天”,可达鸡冠峰。我奇怪,怎么不见大云山啊?这个奇怪我没有说出来,只是说,奇怪,这个标志牌应该在柏油路的路口呀。就是这里有,那里的大石头上,也来几个大字,或者“登山步道”,或者“一线天”,或者“大云山”,都可以呀。
路口是一个小堰塘,堰塘上的水从一块石头上飘下来,我忙着把这些摄进手机。德哥很兴奋,迈开大步率先进入登山路。我和德哥族亲跟在后面,一下子就不见了德哥。
我对德哥族亲说,我在溪江工作三十年了,来的第一年是在乡政府,就是在你老家黄龙村蹲点,当时的支部书记正是你的族亲老炳。
他说,这十来年和老家认了宗亲,炳书记他打过交道。我问,你一家人离开老家几十年了?他说,哪只几十年。又倒着手指算,父亲、爷爷、太公、老太公,是老太公带着太公他们来的,他又有儿子、孙子,同辈的还有曾孙了,加他共八代人。我说,差不多一百年四代,你这一蔸人离开老家将近两百年了。
路边有黄精,我挖了第一蔸,再看到有,德哥族亲都抢过挖子去挖,而且穿的是凉拖鞋。我说,你说有孙子一代了,看你体力不逊于我们,今年还只五十几岁吧?哪里,他回答,六十五岁了嘞。啊,我说,那我今天就叫你老高了。
龙哥,是德哥在喊,这里有一氹好水。我说,那你等我,我们在里面洗个澡怎么样?老高说,这水冰凉,不敢洗啊。我们紧走了几分钟,就看到那氹水了,可德哥又在前面好远了。我也知道不能洗,但我下到水边要好好欣赏下。这一氹水有两米宽、三米长、米多深,满满的一氹水,平静如镜,又清澈见底。一支水从上面的石漕里溜下来,却没看到有水流出去。老高解释,是接到下面的水池里面去了,再流到每家每户去了。我说,那是饮用水呀,那这个澡不能洗了,我们还是追德哥去。
龙哥,前面有两枚美女呀,你们快点啊,德哥又在催。路平一些,我们就走得快了,很快就看到德哥在前,两枚美女在后了。
德哥不走溪边,往溪右边的横路去了。是溪边太陡了没有路,我们跟着两枚美女跨过溪流,也到横路上了。横路转过一个手肘弯,又上坡了。上完这个坡,又不见了德哥,估计他原来是在美女面前,也就走得丝文一些。我们也超过美女,转了一个手肘弯,就有了一块坪。我说,老高,这里原来应该是田吧?是田,老高回答,不但是这里,这一皂稍宽一点的地方,原来都是田啊。
再转一个手肘弯,再上一个坡,再走一节平路,又到溪流边了。沿溪流有路上去,横过溪流那边也有路,而且还有“一线天”的指示牌。德哥心心念念“一线天”,他肯定去那里了。我们也跟去,再上一个坡,前面的路又分岔了,德哥在这里等我们。左边是“云山石屋”的标志,右边更有“一线天”的详尽解释。上面说,“一线天”是由两块巨大的天然花岗岩夹成的一条狭长石巷,长二百二十米,最窄处仅六十厘米。人行其中,仰望长空,不见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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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德哥交流了一下,当然奔“一线天”而去。刚进去,是一条两米多宽的巷道,两边的大石头有四五米高。石缝中还长出一些小树来,两边的石脚都有柴草拱出来,让我们这几个首访“一线天”的人刚进来就感觉到温柔畅快。柴草中间的路只有尺多宽,还有一支不小的水流动着,我们只能行进在不断凸出的石头上。好在每一脚都踩得稳,应该是日积月累年复一年的先行者已经将它们踩实了。
“巷道”还是两米多宽,但已是越来越高,已经看到前面似乎要封顶了,不是说最窄处只有六十厘米吗?我把德哥他们叫到一起,赶紧在这个地方为他们来了一张合影,他们宗亲聚会一次不容易啊。
我们继续踏着石头前行,石壁上没了小树,石脚上也少了柴草,脚下的石头流水路也就宽了不少。越到里面,视野反而开阔一些了。巷道也逐渐由平向陡了,水流宽了,还是上游,反而更急了,脚下还有了较大的流水声。
渐渐地,脚下的流水声听不见了,是前面更大的流水声盖过了。我一眼望去,前面有两个梯级,分别有一米和两米多高,巨大的流水声就是梯级上面的水甩到梯级下面发出来的。再往上看,远远的巷道尽头,乌漆麻黑的,巷道的出口应该还要转弯。再往上看回来,却能看到一条光线把石壁分开了。先前看到的“似乎要封顶”,是角度的不同。
我正要把这一条光线拍下来,却发现屏幕还是在视频里。我立即喊德哥,合影要再拍。老高已经爬上第一级,德哥就追上他,我再调到照片,完成他们具有历史意义的合影。
突然,德哥又跑了回来。他说,两枚美女到了。是呀,听到她们柔和甜甜的声音从巷道那端传过来了。我们都将目光投向巷道口,德哥还问我,前面的这两梯她们爬得上不?
她们终于出现了,在柴草和小树的夹道中,她们的身影是那样的小,但她们着的一身白给“一线天”带来了不一样的色彩和生机。慢慢地,他们的身影大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我大胆喊出,美女们,前面需要我们帮助不?
也许是流水声更大,美女没有听清我的话,她们停止了说话,停止了脚步,反而疑惑地看着我们不上前了。德哥更大声地喊,是这样,前面有点难度,你们快过来,我们一起上去。这下,她们才过来了。
德哥说,前面这一梯级不高,她们没有问题,我们先上去。我没有动,他上去了,又说,他再上去第二梯,需要的话,他在上面拉,我在下面推。
德哥又上了第二梯级,老高已经在更前面去找洞口了。哟,一阵香风拂来,一个洁白的身影从我身边晃过。我偏过头看,两枚美女一下子都超过了我。这里光线不足,她们的到来,确实令我眼前一亮,不是一亮,是二亮,更令“一线天”的光线足了不少。
嗖嗖嗖,她们不费吹灰之力,并排几乎是同时爬上了第一级。第二级她们也不含糊,没有看我们,意思是压根就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之不过,她们得一个一个上了。
前一个要上了,气势有点猛,德哥看架势,闪开了。第一枚美女竟然找准几个点就轻松上去了,把我看呆了。第二个美女,又跃跃欲试了。
不行,我赶紧拿出手机,打开朋友圈,调出视频,对准她。这时的她已经到梯级脚了,我立马按下拍摄键。我边拍边说,偶遇两枚美女,这样高难度的地方,前一枚美女已经爬上去了,这一枚美女也不甘落后,你看她,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就有惊无险爬上去了。好厉害,好厉害,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她们和他们都上去了,留下我一个人,我还意欲未尽,又发了一个朋友圈。我把视频镜头对准两个梯级到“一线天”出口,再沿着头上的天际线到“一线天”进口,再沿着石头流水道回到脚下。我还说,这里就是邵东的“一线天”,流水淙淙,惊险不断,从这里可以爬上大云山,不错吧。
这两个梯级,没有一丝雕凿,没有一点钢筋混凝土,就是由几块大石头带着小石头自然磊成的。甚至没有一本书大的平面,大小石头都是凹凸不平的。第一梯级不高,石头少一些,我们松不拉点都过来了。第二梯级,还有我没有上。
尽管我是男子汉,但美女年轻,德哥力足,老高是本土人,我一个快退休的老头子,战略上藐视敌人,还不得不在战术上重视敌人。德哥和老高上去我没有注意,第一枚美女上去时我看呆了,第二枚美女上去我边拍边解说,只看到她爬得有些艰难,最难的一脚是没有石头可踩,只能重重地踩到左边的石壁上。
我定定地看着面前的“敌人”,它是由四块大石头叠加的。从下到上,前三块石头靠右边的石壁叠在一起。第二块往中间一些,左边又有不少小石头垫脚,从第一块石头上到第二块石头没有任何问题。第四块石头有一部分斜插在第三块石头与左边石壁的空间里,从第二块上到第三块也不要紧。只有第三块更大更高的石头,要上到第四块石头,上得不好就会有问题。它更高更大,朝外的一面还是光面的,必须要踩一次脚,借一次力,却没有明显的地方可以踩和借。第二枚美女就是将这一脚重重地踩在左边石壁上才上去的,估计他们和她们都是这样上去的。我也依样画葫芦,也上去了。好在第三块大石头大,手撑在大石头左边的石面上,身体重心在左边,左脚就可以重重的、实实在在的踩在左边的石壁上,也就可以象他们和她们一样,有惊无险地爬上去了。
其实,他们和她们都还在上面静静地呆着,看我最后一个完成任务。是上面太黑了,我注意力太集中了,才没有发现他们。出口他们也侦察好了,并没有转大弯,乌漆麻黑的,是因为出口太小。我们并没有费多大的劲,从几块大石头夹着的缝隙中,一个个弯着腰挨身而过。
从出口出来,又是一条小溪。应该就是从看到“一线天”指示牌那个地方的溪流,不走“一线天”,直接陡陡地“爬”上来的。我们在这里洗了脸,又喝了水,还把两个空瓶子灌满了。
上了十几级石梯,有了一处休息的地方。两长条石凳,落下了我们五个人。一下子,气氛就融洽了。两枚美女告诉我们,她们是堡面前乡政府的,周日嘛,也出来锻炼一下,平时她们经常来。我打开朋友圈给她们看,问她们,侵犯了美女的肖像权,没意见吧?她们说,是背像,不存在肖像权,就是面像,也没有关系,还要感谢你们,宣传我们的“一线天”和大云山呀。
上面我们爬了几次,今天就不陪你们了。歇了一会,美女们潇洒地一挥手,就从另外一条路下山了。
6
我们继续上山,这里的路比“一线天”和山皂里的路都好,有近两年修的石级,有些地方还有护栏。老高解释,上面有个宾馆,游客从上面下到“一线天”近一些,好走一些。我说,知道了,那条柏油路就是修到宾馆去的。不是爬山人,到宾馆就等同于到大云山了,吃饭打牌之余,兴趣来了,顶多再下来看看“一线天”。现在各景区的旅游,主要不是留住我们爬山人,而是要留住他们,于是就有了那条柏油路,也有了脚下不错的石级路。
有几节稍平的路,路里边都是茶树。采茶季节过了,还有长长的嫩嫩的茶尖招摇着挑逗着我们。我们纷纷采了几枝放口里嚼,嚼出几分清凉,再灌下一大口水,阵阵清凉就从口腔到食道到胃里到全身,遍身好舒服的。德哥又喝了一口水,站在护栏边不动了,我们也靠向护栏。一大片桂花树外,崇山峻岭看得好宽啊。
我们继续上山,路左边两个石峰拔地而起,要用力仰着头,才能看到两个峰顶。再往上走,就是宾馆了,柏油路从右边的一个山坳甩下来,我们朝左边上山。
到左边山坳上,我们先去左边的鸡冠峰上转了一圈。“石屋”又有标志了,但在下面好远,我们就不去了。
再沿着山脊爬上去,只有一小节平路,就上陡坡了。好在路边栽了不少树,都长大了,四季常青,我们爬在荫凉中,也不觉得疲劳。又走横路了,路边又有不少茶树,又招摇着不少嫩嫩的长长的茶尖,我们都采了一些在口里嚼。路边竟然有一个水池,虽然里面落有一些竹叶,我们还是在这里洗了手,恐怕这是去山上的最后一汪水了。
又是山排上的直行上山路了,因为山排不是很陡,就有了这节直行路。正因为是直行的,爬起来还是够陡的。十一点钟了,阳光基本上也是直射下来,就是四五米高的竹崽子,因为是勾着头的,有些地方也不帮我们遮荫。每到一个稍微荫凉的地方,我们就找石块坐下来歇一会。
我们的视线越过竹崽子,看到上面的几个山峰越来越近了。尽管有点热,我们也不在哪个地方坐只眼,坐一会就起身继续爬。这样,歇了三回,就出了竹崽子。德哥说,头顶这坐山我们爬过,上面几个大石头上,他还坐过。我看了一会说,没有,至少我没有,就是你比我们多爬了一个石峰,也只是可能,我们上去看个究竟吧。过了一会,德哥又嚷嚷起来,上面有草坪了,就是那块他称之为“山顶草原”的草坪。我又摇摇头,此草坪非彼草坪也。
山坳上是有一块草坪,但两边的山头全然不是一回事。那块草坪是右边的山头高一些,这块草坪是左边的山头高一些。那块草坪两边的山头,我们都是一冲而上的,这块草坪左边这个山头,不但高多了,还看不到上山的路。而且那块草坪,全是草,只有少许石头冒出来。这块草坪,草被石头压在了下面,不要“风吹草低”,也能看到很多石头。
不管怎么样,我们的目标肯定在左边。山脊上有一条小路,走着走着,德哥又说他来过。我说,不可能。他不相信,竟然往路的右边走了。山坳上到这里又呈现出一个大致的平面,严格说不是一个平面,两圈犬牙交错的石头,又形成了两个大致的平面。德哥一阵风一样,就刮到了外圈的石头上。我一边喊他小心,一边也站到了内圈的石头上。老高在小路上喊,你们莫性急,都慢一点啊。
是的,我站在石头上,感觉脚趾紧紧扣住了石头,随时防止没扣紧,一个闪失摔下去,或者被大风吹下去。
我忙坐下来,受力面积大了,身体又低了,就稳当多了。看德哥,却还是站着,玉树临风一样的。这两个石头圈,在我眼中又成了阻击敌人冲上山头的两道屏障。德哥守在第一道屏障上,我守在第二道屏障上。
站了一会,德哥肯定也怕摔,就一只手叉着一块大石头,一只手指着下面的山山水水。啊,他叉着的石头与他等高了,还有比他更高的石头,他本来就是站在石头上。那这个圈,在我眼中瞬间活了。我明白了,德哥不是孤家寡人,他带的队伍正是这一圈石头啊。我低头看我这一圈石头,也是我带的队伍呀。
德哥先是对着圈外指指点点,现在对着圈内了。他说,龙哥,这个地方,我还是没有来过。不过,前面这个高高的石头山顶我肯定去过。我仔细看这个石顶,高耸入云,没有看到更高的山。我就回答,可能是,那是这样,我们想办法爬上去,确定是你最后爬上来的那座山,就与上次的爬山任务对接上了,就算完成今天的任务了。
好的,德哥往回走了。走到半路,他又不走了。德哥看着山头上自上而下的一条树杈形的绿色,应该是想故伎重施跟着这条绿色爬上去。上次爬的最后一座山,他就是踩着这样的绿色带子上去的。可那是山那边,且要缓一些,而这边不知陡陡的绿色下面暗藏着什么玄机啊。
我顺着这道绿色的最下面,跟着峰脚的绿色,看到最左边的竹崽子。这些竹崽子也成了一条更大的红色从山脊左面上到石顶了。嘿嘿,最下面好象有一条路钻进竹崽子窝里了。我心里有数了,但还故弄玄虚,发了一个朋友圈。我说,爬到这个山顶上,应该是今天的最终目标了。怎么上去呢?等德哥来,我们商议一个计策。
也不等他商议,我回到山脊上,由老高等德哥,我直奔竹崽子窝。还不错,有路,路上面的竹崽子从两边棚过来,而路面却光光的,肯定能够上去。我喊了一声德哥,这里有路,不要去寻其它的路了,就一头扎进竹崽子窝里。目标任务指分指秒可待,我异常兴奋,弓着身子,一下子就进去了几十米。
一会儿,我就从竹崽子窝里出来了。到山脊上了,我目测石顶已爬了一半。我喊德哥,他在竹崽子窝里应。山脊右边有一条绿色的带子连到那条树杈形的主带子上去了,我叮嘱德哥不要去,又一头扎进左边的竹崽子窝里。再出来,就是石顶下面的石头路了,有爬过的痕迹,感觉安全可行。我告诉德哥,上面就是石顶,还有路上去,就上了山脊路。可是我爬到石顶上就傻眼了,立马告诉德哥,这个山顶还不是最高的山顶,你们继续走竹崽子窝里那条路,要省力一些呀。
山顶也不远了,但要走一节崎岖的石头路。我继续走在山脊上,在石头缝中找路。德哥在身后喊我,我回头一看,他们正从山顶的石头缝里闪身出来。原来他不听话,还是和老高爬到那个疑似的石顶上了。我等他们过来,一起向第二个山顶发起冲击。
可是,我们爬到这个石顶上,又傻眼了。我说,看样子,还没完没了了。德哥说,不急,我们先补充水和干粮,养精蓄锐再爬吧。我边喝水边审视着第二个大石顶,先要下了这个石顶,再进入一棚竹崽子,再在石峰左侧上去。
7
走,不容我多想,德哥就从石顶左边下去了,老高跟了上去,我不得不尾随。中间有个小峰,德哥和老高上去了,我超过他们,出了竹崽子窝。
上这个石顶开始还不陡,我很快就到了半顶处。右边洼处,有一个独立的石峰窜出来,窜了四五丈高。这个石顶两头般大,四周都是九十度,只到了最顶端的米把两米才修进去一些。我对后面的他们说,德哥,不怕你好狠,这个石峰你一定爬不上。老高左看看右看看说,恐怕它出世以来就没有谁爬上去过。德哥说,都说我们这里没有特别高的山,却也有这个峰顶能够傲视湘中大地,笑话芸芸众生,你们谁也征服不了我呀!
我们上了独峰后面的石顶,却发现前面还有一个石顶比这个石顶高。虽然距离有些远,但除了脚下的石顶和前面那个石顶上面是石头,中间长长的平路上都是绿草。绿草在太阳光的照耀下,又变黄了,招人喜欢。这一节平路,直着是平的,横着却象凸面的。整个草地就象大黄牛的背,厚实、澄黄,这头“大黄牛”膘肥体壮啊!
德哥说,前面这个山顶一定是他最后上的那个山顶。我说,那敢情好,今天上了这个山顶,也算是功德圆满了。怎么样?我们还是宜将剩勇追穷寇,将这个山顶拿下,然后返回吧。我们同时扯起脚竿子走,越过“大黄牛背”,很快就到这个石顶上了。德哥说,走在这样的“大黄牛背”上,我们仿佛也成了“大黄牛”。
到这个石顶上,德哥又不依了,前面一个石顶高过这里三丈。他说,那里才是他最后爬上的那个山顶,他还要到那个石顶上去。我说,虽然只高三丈,但要经过中间这两个小石顶,才下到山坳上,再上去就是二十多丈高了。虽然看着有路,但好陡的,好长的,好高的。你说就是那个石顶,那就和上次一样,我们看着你爬上去。但是,你要听指挥啊,只能在路上走,不能走的地方坚决不走。德哥定定地看着我,那你和我一起去爬差不多。
这么说,我还真得去了。我只是说,那就不管怎样,都到这里打止啊。老高说,是啊,你们这样爬下去,这山看到那山高,没有止境了。
我们下了这个石顶,把老高留在一个小石顶上看着我们,等我们返程。我们就下到山脊左侧的小路上,小路虽有柴草,比山脊路好走多了,我们迈开大步到了山坳。山坳上又全是草了,更好走了。
这个峰有两个部分,下面是土坡,虽说陡了点,我们也没有减速。土坡爬完了,上面都是石头了,有路由一个石头缝转向石峰左边,左边又有一个土坡。石头上明显过不去,我们别无选择,只有上土坡了。土坡更陡了,好在时不时有凸出的石头垫脚。但是土质有些松散,石头的根也扎得不紧,唯恐石头滚下来,我要德哥等我先上去后,再开始上。
上来了,我却不想往这个石顶上去了。前面最远端又有一个石顶,石顶后面还有一个石顶。后一个石顶虽然也是独立的,但比远端的这个石顶高不了多少。如果能够到远端的这个石顶上,无论如何它都是德哥上次爬的最后一个山顶了,今天就算圆满完成任务了。而且,余下的路,除了最后的石顶,都是绿草茵茵的。只是比刚才的绿草路长了一些,能够让我们这两头“大黄牛”不遗余力地向前走。对了,还真有几头黄牛在中间的一个“牛背”上嘻戏玩耍嘞。
说走就走,我也不等德哥。德哥上来了,大喊,龙哥,你不是说到这里打止吗?我说,牛都能上,我为什么不能上?德哥说,有意思,先是你不肯走,我要走。现在是我不肯走了,你却还要走。
德哥追上我时,我已经在石顶上了。我知道,德哥的脚步兴许还停不住。因为这个石顶后面的石顶比这个顶又高了两丈。而且,这个顶又要下去好多,才到山坳上,从山坳再上去,几乎看不到路,也许就必须走绿色的带子上去,其艰难凶险程度自不必说。而且,我是想到我们是“老黄牛”,又受到真正黄牛们的鼓励,才爬到这个石顶。再要爬到那个石顶,很可能就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可是,德哥会要去,怎样才能阻止他呀?
8
想着想着,德哥就过来了。他说,龙哥,这个总是我最后爬的那个石顶了吧?我说,还不是。他说,好相象的,边说,他就要下山坳去看。我说,绝对不是,我每次爬山回去后,都要写一篇游记。在我的记忆中,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那就是那一座,德哥指着前面更远的一个石顶说,我们将革命进行到底吧。我说,好危险的,我看,我们在这里看到那个石顶,也算和上次衔接上了呀。那不行!爬山人哪有看山的?德哥边说边往前走。我有点后悔了,不该坚持说此石顶不是彼石顶。德哥又说,你放心在这里等,半个小时之内,我一定安全回来。
安全回来?对了,我拿出杀手锏。我们来时,你嘱咐工人时说,我在外面有点事。是开着免提的,对方惊讶,你在外面出了什么事?今天能不能回来?我郑重地提醒你,你总不想在外面真的出什么事不能回去吧?
德哥脚步放慢了,又走了两丈远,伸出头朝山坳看了看,就打倒转了。他附在我耳边说,他想下,也下不去了,根本就没有下去的路!
路肯定有,只是德哥没找到。德哥都说难了,他不是一个轻易知难而退的人。好了,今天就算完成任务了,我们往回走。
我惊讶,那群牛怎么不见了?德哥说,离开它们有一段时间了。
终于看到老高小小的身子还在那个小石顶上守望着,德哥喊他过来到山坳上。山坳下首有一条路到竹崽子窝里,那一路石顶的半腰上有一条横线隐隐约约的。
这是一条下行的横路,虽然远远地看只有一线,路面上却较空爽,且是下坡。行进得很快,我要前面的德哥注意分岔路。有分岔路朝山脊去,继续往前走的路被一个大树尖填满了,老高就要我们走山脊路。山脊路好陡,要借助小树才能减小一些惯性,并停得下来。下去好远了,我们都以为偏离了宾馆上来的路线,要从另外哪个山皂下到山脚。
终于又有一条横路了,我要德哥走横路过去,兴许能够走回正确的路线上。只一会,德哥就回来了。他说,就是这条路下山,他刚才看到那个水池了。
到宾馆下面了,快到“一线天”了,为了安全,我和老高要走美女下山的路线。德哥劲把子还足,坚持再要看看“一线天”。
到山下,已经两点半了。告别老高,我们往衡阳赶,德哥还有女儿交给的任务必须去完成。
在车上,德哥说,今天如果不走错了,十二点还是能够下山的。
我说,不遗憾,我们今天,本来是兼顾大云山。有了这两个小时,我们又兼顾了“骑龙岭”和“百步磴”。不过,号称衡阳、祁阳、邵阳“三阳”交界之地的大云山,才是今天的主要目的。目的达到了,还收获了“一线天”等景点。兼顾了“骑龙岭”和“百步磴”,算作兼顾大云山的继续兼顾吧。
2023年6月2日作于溪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