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在山间小路上

1

食堂师傅作了十几亩田，她要招呼插田师傅，这两天我们就只能到她家里就餐了。中午在餐桌上，我看到了战友的夫人小桃。我说，修伟承包砍楠竹，四百元钱一天，你插田又有二百，你们这一天收获满满的啊。不过，他辛辛苦苦回来，还要来接你，你们还蛮有情趣的呀。小桃不好意思，嘿嘿嘿嘿地笑。有个妇女提醒我，有小路回去，不要她老公来接。

这条冲里再进去，只有一个百禄小组了。而这个小组和修伟的八角亭组，并村后还是一个村了嘞。如果有小路进去，一定是进冲通过这个小组了。不过，这个百禄组，唯一一条组道却要通过另一个村到大马路上去了。它特立独行，与其它组都没有车路直接相通。不能相通的原因，是因为除了冲口，其它三方都被山围着。当然，肯定有相通的山间小路。妇女说有小路回去，我灵光一现，组与组之间的小路肯定也不远。那今天晚餐后，我何不散步在这一条山间小路上呢？

去晚餐，教导员要小玲子带饭，他不能和我一起去散步了。所长单独开着车，他要开车回去，肯定也不能和我同行。其他年轻人嘛，平时就没见他们散过步。今天去山里散步，又只有我一个人了。

小桃她们刚刚散工回去了，我们在陈师傅的阶基上站了一会，等师傅再烧菜。一个小伙子从冲里骑车出来，他就是百禄小组的。我问，这条路进去，到冲尖尖高头，还有小路从冲里出来不？他说，有呀，不过，不好走了。那好，我点点头说，管它好不好走，有路就行。

餐桌上，陈师傅的爱人要来敬酒。我说，要散步，就不喝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七点半，女排世界联赛在北京开打，中国女排迎战比利时，这可是赵勇出任主教练后第一场正儿八经的外战，绝对不能错过呀。

三叭两咽，就让一碗饭见了底。我说，你们慢吃，我到冲里走走。所长说，我原来和你走了一次吧。我说，那是对面的的村道，这次我是往冲里去。具体怎么走，从哪里出来，还是未知数，我就不说了。

2

六点半，我从陈师傅门前上一个坡，再转一个弯，就是百禄小组了。有一条土路往左边去一个屋场，一棵大樟树，把几丈长的土路基本上罩住了。

几年前，我经过这里，大樟树还没有这么气派。我偏着头对樟树行注目礼，边看边走。禾堂坪上一个年轻人却喊我，龙哥，你到哪里去呀？似曾相识，肯定不是这里的。我问，我是去散步，你在这里干嘛呀？他说，是我丈母娘家呀。我好有兴致，好象自己也到了丈母娘家里来了。

前面的组道开岔了，我知道，这个组是由两条小冲组成的。这次，我必须走左边一条岔。右边的岔走完了，也有一条山间小路，我也走过几次，那是通到其它村里去了。

进去一些，还有一个岔，岔尽头有一家人，园林搞得好。为了抢时间，这次我也不去研究那几棵罗汉松是怎么上支架，长出那样好看造型来的。

岔口的一丘田，伴路墈围了两分菜土，黄瓜、丝瓜、辣椒、茄子都长得葱茏青翠。还有一个半老的“徐娘”，正在菜垄间低头锄草。在“葱茏青翠”的映衬下，她浑身洋溢着犹存的丰韵。我想问一下路，驻足了几秒钟。她抬起头，我认识，是我老家冲里嫁来的，还真是一个“徐娘”嘞。她虽和我一样姓龙，却是妥妥的徐夫人。她说，路是有，但要在竹崽子窝里钻，还有刺，好难钻的，她都有好久没去钻过了，劝我还是打倒转吧。

真有难度吗？我眨着眼睛，心想，难度我倒不怕，主要是怕控制不了时间，耽误了看新女排的首秀可划不来呀。我向右转，却不动步，心想就这样半途而废了吗？我不甘心，又转头问，当真走不通了吗？

也不是，她的下巴支着锄头把，头又抬起来了一些说，刚刚还有两个妇女走过去了。只是家门你是干部，衣服莫得刺挂烂了。

我索性来了一个向后转，别人能走，何况还是妇女，我为什么不能走？你告诉我，路口是在你的屋后还是哪里？

你硬要去，徐夫人叮嘱，路口在我家对面，家门，你还是要小心一点啊。

好的，小心走遍天下，我回答她，就重新出发了。

都说“巾帼不让须眉”，在爬山的问题上，我绝对是“须眉不让巾帼”。刚刚还有两个妇女走？一下子我就信心倍增了，在组道上健步如飞。而且，这两个人，其中一个肯定就是小桃，还有一个应该就是那个搭言不要修伟来接的妇女。小桃年轻一些，肯定没有走过这条山间小路。那个妇女年长一些，就可以带着她走呀。而且，小桃也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了，昨天她们肯定也是从这条山间小路回去的呀。

3

想着想着，我就到徐夫人的屋对面了，还真有一条小路往山排上蜿蜒爬上去。哈哈哈哈，我大笑着大步迈入小路。一条狗被我的大笑惊到了，“汪汪汪汪”地叫了起来。另外几条狗又被它的“汪汪汪汪”提醒了，异口同声都叫了起来。而且，它们一边叫，一边还从不同方向朝我追了过来。不过，它们追到路口，因为路况还可以，我已经到山排中间了。我脱离了它们的“势力范围”，它们也不追了，而是“礼貌”地目送着我离开它们的视线。

山排上的小路蜿蜒在一叠田的左侧，到最上面的一丘田，就要横田塍而过了。这丘田，若干年前变成了一块菜土，现在连土也不作了。田塍中间一蔸大冻茅还把“势力范围”延伸到田中间去了。我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在这里都是这样的路，要翻过山到那边山下的垅里，该有多么难啊。

我在田中间绕过大冻茅，就到田塍的右边了。右侧角上，是有一条小路进了山。小路上，也有一棚一棚的竹崽子弯着腰罩着，我要在竹崽子底下弓着身子才能勉强过去。但是，我却开心得笑了。徐夫人说的“要从竹崽子底下钻过去”，要钻过去也不难嘛。这条山间小路，远没有徐夫人说的艰难，比起我经过的一些爬山路，绝对要轻松多了。如果都是这样的路，今天一定能够按时完成任务。

在竹崽子下面钻了一会，我就看到前面有一个山坳了。左边也有一条竹崽子路翻过山坳，但只是有人把竹崽子分开了一些，原来的路面上也生了不少竹崽子，看不到完整的路面。这条路应该要近些，但前路坎坷呀。到山坳上，右边还有一条路继续沿着山脊上山，通到上面的横山组道应该也要近些，但归途远了，会影响我准时看比赛啊。

农村有句俗语，三条路，要走中间一条。是说为人处世，不要偏左偏右，中间的道路才是最稳当的。我看中间这条路，是从这边的山排下到一个垅里去的。我再远远地看这个垅，一条村道伴着小河在前面横亘着，还有一垅田和十几栋屋。这里都熟悉，就是太福垅里呀，就是我今天要回去的路线呀。哈哈，今天在这里，我也得运用为人处世这个法则，走中间山排上的路线了。

山排上的路是下行的，竹崽子没有百禄那边密集了。尽管路上时有金樱子刺条挡道，也挡不住我前进的步伐。小的刺条我跨过去，大的刺条的我提起来移动到路边。路是下行了，方向却是是往上走了，路口一定在冲里深处。这样一上一下，肯定要多走一些时间，那也没有关系。路上没有竹崽子遮挡了，看得更清楚了，村道越来越近了。

出了路口，是在太福与和平两个小组之间的一个山嘴上。我看了下时间，才七点过几分呀，回去看比赛将将就就的呀。

4

我赶快走，走了一会，还疑问着小桃今天是不是从这条山间小道上过来的，因为山上的小路太多了。我电话修伟，问她接了夫人没有？他说，是他接回来的呀。我说，接回去的吗？可有人看见有两个妇女是走山路过来的呀。修伟说，也没错呀，他是在和平组那个下山路口接上的呀，这条路近多了，山路也不是很远呀。

真的不远，我不禁往左边的山排上看，一直看到山坳。加上百禄组那边一节，也不到一公里路长呀。我记得，有一次和村辅警讨论工作。我说，你们的百禄组象台湾岛一样，孤立在一条小冲深处，能有路相通到村里其他组，这个组里的工作就好开展多了。他说，是呀，只有一条山间小路，想要改造成水泥路，有点难。那里仅仅一个组，另外又有路通到大马路上。

我再看山排上这条路，斜斜地到山坳上，并不怎么陡，那边也是一样。线路也不是很长，挖宽一些，再改造成水泥路，并不是很难呀。只要现有村里的区划不改变，有一天，这条山间小道成为通车的大道，这个目标一定会实现呀。

嘿嘿嘿嘿，算了，这是他们的远景目标。今天，我的目标是看女排的比赛，还有三四里路，还是赶紧走吧。

2025年6月5日作于溪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