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李启钊的头像

李启钊

网站用户

散文
202511/19
分享

风景这边独好

风景这边独好

李启钊

       黔中腹地的黄平,深藏着一处被时光偏爱的秘境——飞云崖。古人称其“黔南第一洞天”,待初冬时节踏足,方知这赞誉绝非虚传。当朔风掠过云贵高原的山脊,别处或已草木萧疏,飞云崖却迎来了最绚烂的时节:银杏铺金,枫叶染红,松柏凝翠,飞瀑泻玉,小潭澄碧,溪水映蓝,五彩斑斓的景色交织成一幅流动的山水画,让每一位造访者都沉醉在这独有的清绝与热烈之中。作为土生土长的黄平人,每次漫步其间,心中都涌动着难以言喻的亲切与自豪,这方山水,早已将秋的余温与冬的清冽糅合成最动人的诗篇。

      飞云崖的初冬,是从银杏叶的第一抹浅黄开始的。景区内的古银杏群,树龄多在百年以上,最古老的一株相传植于明代,主干需数人合抱,枝桠如虬龙探向苍穹。步入初冬,原本翠绿的叶片渐渐褪去青涩,先是染上淡淡的浅黄,而后愈发浓烈,终成一片片耀眼的金箔。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筛下满地碎金,踩在上面,簌簌作响,像是时光在耳畔低语。抬头望去,树冠如撑开的金伞,与湛蓝的天空相映成趣,偶有微风拂过,金叶簌簌飘落,宛如漫天飞蝶,轻吻肩头,洒满小径,铺满地面。

      “满城尽带黄金甲”,黄巢笔下的壮阔,在此处却似乎化作了婉约的诗意。立于月潭寺牌坊内外的古银杏下,仿佛置身于金色的梦境,连空气都染上了温暖的光晕。游人们或刻意着上古韵飘逸的汉服,或穿上民族盛装,或着鲜艳的时装,或端着相机,或手持自拍杆,三五成群地不时走进来拍照打卡,有的为了追求视觉效应,甚至在铺满银杏叶的地面上轻歌曼舞。而那些同来的孩童们则欢快地跑着,追逐着那不时飘落的叶片,清脆快乐的笑声激荡在禅院内外,为这静谧的景致平添了几分灵动。也许是受到孩子们的天真纯朴感染了吧,我从地上拾起了几片完整的银杏叶,放进包里,准备待风干后夹进书页中,让这初冬的金黄,成为时光里带着特殊记忆的书签。

       走出月潭寺,一抹浓烈的红色便撞入眼帘,那是位于月潭寺对面仅一溪之隔的山崖下的一片枫树林。那些枫树高地错落,高大的合抱粗细甚至一个人都抱不过来,已有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树龄,细小的仅有手臂大小甚至更小。无论大树小枝,枫叶在这个季节都已经渐渐泛红,有的甚至已经红艳如火了。如果说银杏的金黄是温柔的告白,那么枫叶的火红便是炽热的宣言。“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杜牧的诗句道尽了霜叶的绝美,而飞云崖的枫叶,在初冬的霜露浸润下,红得愈发纯粹、热烈。远远望去,成片的枫林如燃烧的火焰,漫山遍野,气势磅礴,将山峦装点得暖意融融。

       走近细看,枫叶的红层次分明:有的是鲜嫩的绯红,似少女脸颊的红晕;有的是深沉的暗红,如陈年的佳酿;有的则红中带黄,像是火焰边缘跳动的光斑。阳光映照下,叶片的脉络清晰可见,晶莹剔透,仿佛被染上了丹砂。一阵风吹过,枫叶在枝头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似在诉说着这初冬的故事。偶尔有叶片飘落,如红蝶蹁跹,落在溪边的青石上,落在游人的发间,为这初冬增添了几分浪漫与诗意。我伫立在枫林深处,任红影婆娑,任清风拂面,心中满是震撼与欢喜,这般浓烈的色彩,是大自然最慷慨的馈赠,也是飞云崖初冬最动人的底色。

       在这赤橙黄绿青蓝交织的世界里,松柏的苍劲更显风骨。飞云崖的松柏多生长在崖壁之上、小径之旁,它们不与银杏争黄,不与枫叶比红,始终保持着四季常青的姿态,在初冬的寒意中愈发显得挺拔。“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风。风声一何盛,松枝一何劲”,刘桢的诗句精准地描绘出松柏的坚韧。它们的树干粗壮挺拔,树皮粗糙开裂,仿佛刻满了岁月的沧桑;枝叶茂密繁盛,针状的叶片苍翠欲滴,在寒风中傲然挺立,尽显不屈的气节。

       漫步在古木掩映的景区内,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湿气和草木释放的特有清香,深吸一口,沁人心脾。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抬头望去,那株生长于飞云崖顶,整个景区最有特色的翠柏,显得更加苍劲葱茏了,与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宁静而深远的画面。它们是飞云崖的守护者,历经风雨洗礼,依然坚守着这片土地,用翠绿的枝叶为初冬的景区增添了一抹生机与希望。这份坚韧与执着,也深深烙印在黄平人的骨子里,成为家乡精神的象征。

       有山则名,有水则灵。飞瀑、寒潭、溪流,无疑是飞云崖这幅袖珍山水画的点睛之笔。初冬时节,雨水渐少,位于飞云崖边的那一匹飞瀑虽然隐去了春夏季时的那种喧嚣和气势,但那一挂瀑水缓缓流下,溅玉飞花,像一首含意隽永耐人寻味的小诗,依然呈现出一种别样的流韵。溪水褪去了涨水期的湍急,变得愈发舒缓温婉,像一位性格温柔的少妇。“清泉石上流”,王维的诗句仿佛是为这溪流量身定做似的。唯有瀑布前的那潭碧水,在这初冬时节显得格外的清冽,清澈见底,能清晰地看到水底的鹅卵石和游动的小鱼。阳光照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宛如撒了一地的碎银。

       寒潭两岸,草木丛生,银杏的金黄、枫叶的火红、以及香樟、女贞、桂树、玉兰、深山含笑等等常绿树种的碧绿,交相辉映,形成了一幅五彩斑斓的倒影,与岸边的景致交相辉映,分不清哪是实景,哪是虚景。偶尔有落叶飘落水面,如一叶扁舟,随波逐流,引来小鱼追逐嬉戏。潭边的岩石上,青苔遍布,湿漉漉的,散发着淡淡的湿气。我蹲下身,用手掬起一捧潭水,侵骨的清凉瞬间传遍全身,洗净了旅途的疲惫,也净化了心灵。而潭水翻过小堤坝,顺着小溪蜿蜒而去,溪水潺潺,淙淙成韵,如天籁之音,与林间的鸟鸣、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首和谐动听的自然交响曲。 

       除了这红黄青绿的主色调,飞云崖的初冬还有许多动人的细节。路边、坡头的野菊开得正盛,黄的、白的,星星点点,点缀在草丛刺蓬中、石缝间,为初冬增添了几分素雅与芬芳。“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元稹的诗句道尽了菊花的孤傲与坚韧,它们在寒风中傲然绽放,尽显生命的力量。而景区内的古建筑群,依山而建,在五彩斑斓的环境映衬下,更显古朴典雅。

       清晨的飞云崖,常常会被薄雾笼罩,宛如仙境。雾气缭绕在山间、林间、溪水之上,淡淡的,如轻纱般缥缈。远处的山峰、近处的树木,都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朦胧而神秘。待太阳升起,雾气渐渐散去,阳光洒在湿漉漉的枝叶上,折射出晶莹的露珠,宛如珍珠般耀眼。此时的飞云崖,清新而明媚,每一处景致都透着勃勃生机。 

       午后的飞云崖,则是游人最多的时候。远近的游客慕名而来,带着相机,带着欢笑,穿梭其间。他们或驻足于银杏树下,记录下这金色的浪漫;或流连于枫林之间,感受这炽热的风情;或漫步在溪水之畔,欣赏这清冽的灵动。孩子们则互相追逐嬉戏,老人们在石凳上休憩闲谈,情侣们在美景中相依相偎,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作为家乡人,看到这热闹的景象,心中满是自豪。这方山水,不仅滋养了黄平儿女,也吸引着远近乡邻,八方来客,向世人展现着它的独特魅力。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飞云崖上,为所有景致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银杏似乎显得更黄了,枫叶显得更红了,松柏显得更翠了,溪水也染上了淡淡的橙红。游人渐渐散去,景区渐渐恢复了宁静,只留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溪水潺潺的流淌声。我站在飞云崖正门外的古石桥上,观看着眼前这处斑斓如画的风景,心中感慨万千。飞云崖的初冬,没有春的羞涩,没有夏的热烈,没有秋的萧瑟,它有着独有的清冽与绚烂,有着自然与人文的完美融合。

      “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毛泽东的诗句正好道出了我此刻的心声。飞云崖的初冬,是一幅流动的山水画,是一首隽永的诗,是一段难忘的回忆。它用绚丽多姿的色彩,装点着家乡的土地;用清冽甘甜的溪水,滋养着家乡这块土地上的各族儿女;用坚韧不拔的松柏,塑造着家乡的精神。作为黄平人,我为家乡能够拥有这样一处绝美秘境而自豪,也愿这方山水永远保持着它的纯净与绚烂,吸引着更多人前来探寻它的魅力。

       离开时,我再次回头望了一眼飞云崖,那金黄的银杏、炽热的枫叶、苍劲的松柏、清冽的溪水、高大的牌坊、古朴的石桥以及那掩映于五彩斑斓之下的古建筑群,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但先前所目睹的一切美景如电影画面一般,依然在脑海中回放。初冬时节的飞云崖,宛如一位成熟温婉而坚韧的女子,既有绚烂美丽的容颜,又有深厚丰富的内蕴。它是家乡的骄傲,是每一个外出 游子心中永远的牵挂。愿时光慢些走,让这份美好永远停留,也愿更多人能领略到飞云崖初冬的独特之美,爱上这片充满诗情画意的土地。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