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宽大的外套

半个月前，我骑着摩托车行驶到了环岛，该死的脑子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丝毫没注意路面因洒水后的湿滑，操作失当猛踩了刹车，摩托车就势人仰马翻，重重地摔在地上。等我反应过来，就觉得右手刺痛，动弹不得。围观的人纷纷投来同情的眼光，我受不了这样的窘境，忍着剧痛，独自踉跄地走到路边，随后打了几个紧急的电话。

经医院CT检查，我的右手肘骨折，医生问我做手术还是保守治疗。我害怕手术，选择了后者。

习惯用右手，突然感觉生活上非常不便，连自己的家门都进不去。原先为了图个方便，设置右手指纹锁，但我的手根本抬不上去，只能靠大声喊话，等待家人帮我开门。

刷牙这么简单的事，我也是力不从心。都是自己的手，为什么左手从出生到现在一直作为辅助，成不了主力？但不能因为受伤而不刷牙吧。我只有左手抓住牙刷，塞进嘴里，然后像个固定件一样，靠摇晃脑袋来摩擦。我暗自赞叹自己，能自创效果不错的左手刷牙方式。

随着天气的转冷，穿衣也是个大问题。厚厚的石膏，我以前的衣服，没有哪一件衣服袖子能穿得进去。害得我，冷风肆虐，里面还是穿个短袖。幸好前几年有一件在网上下单，大了两号却退不了的外套。我的一位游泳队友，那天因衣袖宽大没看到我的手，就问其他队友，我的两只手是不是出了问题？穿了半个月后，外套实在油渍污垢不堪。苦恼的是，家里就这么一件宽松外套，一直换不下来。眼看一天天变冷，不知道我该如何度过这个冬天。

虽然行动不便，但我的贪玩却一点不受影响。每个晚上都约人打牌，牌友知道我骨折，劝我休息一个月。但我坚决不同意，还举例说明我有个朋友，小时候因为贪玩，爬到变电房里躲迷藏，被高压电夺去整个右手。就这么一个倒霉蛋，照样可以打牌。他别出一格，用一个脸盆，里面装着米，单手抓牌插到米中。可想而知，大米毫不配合，竖立在米中的牌东倒西歪，旁边的人很容易瞄到，故经常输钱。而他除了嘴巴上说两句，拳头不硬斗不过人家。反观我才这么一点伤痛，没那么矫情。牌友为了照顾我抓牌，索性把牌推到我手边，我的右手不需要伸出也能够得着。虽然有点疼，但为了玩乐还是负重坚持。

前天，我们在一个微信群里组织了一个自助包饺子聚会。在此之前，我的妻子，不止一次说我的手是废手，做不了一丁点家务事。如今，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废手，我完全有理由不用动手就可以享受到大家为我包的饺子。我故意找了一根吊带，高高地吊起我的右手，尽量让每一位聚会者看到，还提高音量再三强调，伤筋断骨一百天，意思是需要别人的伺候。几位女士见到我这么可怜的样子，又是泡茶又是给我端来热腾腾、香喷喷的饺子。

自从我受伤后，我由原来的游泳改成晨跑。94岁的父亲，问我为什么改变运动方式？我把伤痛的手，隐藏得更深，若无其事地说：“天气冷了，保健医生说，走路比游泳更有利于健康。”家里除了父亲不知道我的伤痛，他还以为我真的怕冷。

说明：本篇已在2025年11月13日发表在河南日报顶端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