珎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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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牛山行
山风阵阵，搅动一座山的松涛起伏跌宕
我踩碎枯叶，也踩碎
心底起草的诗句
石阶一步步下降。山风的凉
浸润初冬的凉
缘分，有时或许就是宿命的安排
我拜谒一位诗人，要数出脚下
多少路程
寂路尽头，他已端坐87年
南国的风雅，溶进北国的雄浑
他不会想到，卧牛山*
不仅能卧牛，还能卧下一阙清冷的诗魂
*卧牛山，地图上称北大山，徐志摩坠机罹难地。
诗魂
也许只有石头
才能托举起那一缕或轻或重的
诗魂。在北大山的向阳处
阳光，像细碎的金子
每一片都均匀的撒在
那座汉白玉的塑像上
翠竹和粉墙黛瓦
让一个男人的面容，折射出
温润细腻。江南的燕子
正从千里之外
匆匆赶来。夕阳有片刻恍惚
鸟鸣，站在一株黄栌树上
山
山，真的很薄。尽管
层峦叠嶂，山后面还是山
峰后面还是峰。阳光
像往常一样
落进贫瘠的土壤；落进
几支稀疏的灌木枝条。
三朵迎春花，绽开了鹅黄嫩蕊
黄栌和秋枫，晃动着
光秃秃的枝干。纷杂的叶子
还没有被雪，夺去最后的色彩。它们
麋集一处处山石后
等待被山风吹冷，吹薄
北大山
二月逐渐离去
阴翳闪退。我在黄河的滩涂
预想三月和此后
许多的时日
风和柳絮一起，摇摆我轻盈的裙衫
一些故事，从树影后面醒来
一群人，坐在路边木椅上
把长尾鹊和斑鸠翻来覆去的审视，像审视
自我缓慢衰退的视力
二月快速逃离
杏花，成为另一段佳话
它们，在北大山的山坳里，兀自粉白
钟灵毓秀
我看过它的日出与日落
也看过白雪
落在它上面。松树，柏树
和迎春，都不再说话
阳光洒下来
正好照在石拱门上。如果
此刻穿过去，阳光，会跟着
你一起，穿过斑驳的石缝
一株山枣树，盛装相迎
祈福的红绸缎飘成飞天的吴带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长清湖，淡若一只天青色玉碗
植物
在山中散步，山道两旁
冒出许多我不认识的植物
它们或一簇簇聚扎在
一块山石后面
或直立于某一块山岩的缝隙
再或者，匍匐下身子
倔强的抬起枝梢的嫩叶
向着阳光射过来的方向，挺举着
几片翠绿。
而另一些纤细的杂草
则大片的连在一起
把土层的薄瘠，紧紧搂在怀里
杏花
法桐才刚萌芽，早樱就一树
繁花了，两只斑鸠
在蔷薇下的草丛里，蹦跳着嬉戏
宛如一对亲密爱人
冬青卫矛比紧挨的翠竹，更先一步
吐露翠绿，油光锃亮的叶面
衬托的迎春花更为嫩黄
鸟鸣，不时从头顶传来
每一声啼啾里，都透着轻盈和欢快。
路过一排杏树时，坐在轮椅上
晒太阳的老人，指着飘落在她膝盖上的
一朵杏花，给我看
喜鹊
二十五年前，我还不认识喜鹊
第一次去泰山
一路上，一直惊叹于路旁树杈上
高高耸立的鹊巢
长尾鹊们，穿着浅灰羽
或者黑白羽的外氅
在北大山的荒草丛
或者突兀的枝头
冬阳的光辉，柔和的披在
它们亮闪闪的羽毛上。
它们展翅飞翔的姿势
——真美啊
斑鸠
黄栌，在空寂的卧龙岗
被风吹动，一些残雪
飘在它的枝头。一切都寂静无声
这个冬天像被施了魔法
像一条路
漫长到没有尽头
石凳上，坐着一对斑鸠
像一对暮年夫妇
相互抚摸彼此的脖颈
翅膀——那灰褐色手臂
十七时，太阳
踱进北大山
乌鸫
枯叶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只乌鸫悠闲踱步
细草透亮。乌鸫，黑羽
黄喙，目光清澈
一位君子，在晴朗的风里。
阳光细致而温暖
中兴湖，不仅迎来波光潋滟
还迎来百舌的歌喉
从一簇冬青到一蓬迎春
玉兰树，举着硕大的花朵
像要把春天点燃。乌鸫
与我四目相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