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桠间悬而未落的叹息

我站在树下，等你醒来

像等一个失信的老友

你却把芽苞攥成拳头

怕风读、怕雨拆、怕斧砍、怕绿、怕亮

怕举起火把，却照见更多熄灭的灯盏

怕一摊开掌纹，就泄露了愈合的旧痛

我伸手触碰，你微微颤抖

仿佛我的指纹，也是一把未出鞘的刀

我看到，你体内，有陶潜的菊花在谢

有嵇康的广陵散在结疤

有无数个虫洞，挂着遗嘱

我何尝不是，怕出头、怕抽芽

一边活着，一边修补漏洞百出的铠甲

我仰头看你，你低头看我

你终于肯吐出一片叶子

像赌徒亮出最后的铜板

我们约好： 等月光来封存伤口

就交出体内，那吨翡翠般的，悬案

用茂盛，承接所有光的箭矢与暗处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