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甲虫

我蹲在草叶的阴影里

一抬头，就能看到你发达的唇

锯齿般的触角，正咀嚼新芽

以及能将翠嫩撕碎的利爪

你站在叶脉的制高点上，一俯首

就能看到我脊背的黑黄沟壑

盛着昨夜漏下的雨水

裹着汗碱、未愈的翅裂

和胃里晃荡的，一小洼旱季

我将慌乱，隐于草叶下

簌簌的滴答声，在腹腔、眼眶，溢出

草尖悬着我们的前世:

同一捧湿土捏的胚

同一滴夜露喂大的黑

那时月光淌过洞穴

我们的斑纹里，淌着相同的白

此刻你舌尖垂落的蜜

正把茎杆压成弯腰的秤

我数着腹腔里炸裂的秕谷

把余下的暮色，纺成另一副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