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坎北的年关,像往常一样,被喜庆的氛围包裹得严严实实,可今年,却因为小老板阿福发钱这事儿,泛起了不一样的涟漪。
年三十的大清早,村子里突然来了阵喧闹。大伙出门一瞧,只见四个西装革履、皮鞋锃亮的中年男人,推着一辆轮椅匆匆走来,轮椅上坐着个头发花白、身形瘦弱的老太,眼神透着些疲惫与迷茫,身上的棉衣虽料子不错,可款式陈旧,衣角还微微卷起。四个男人满脸堆笑,逢人就问:“大爷大妈,咱这领钱是在哪啊?”村民们面面相觑,都摇着头表示不认识这几个人。
正热闹着,人群里突然传出一声高喊:“哎呀,这不是老赵家那几个出息儿子嘛!你们咋回来了?”喊话的是村里的老陈头,他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一番,一拍大腿,“想起来了,你们老妈,照明老太,可是咱村嫁出去的,当年在村里那也是个热心肠嘞!”四个男人听闻,脸上瞬间堆满了更殷勤的笑,大儿子赶忙上前,握住老陈头的手使劲摇晃:“陈叔啊,瞧您这记性,我们常年在外忙生意,都没咋回来,这次听说咱娘舅家村里给 80 岁以上老人发钱,想着咱妈娘家情分在这儿,咋也得回来看看,让老太太高兴高兴。”说罢,还轻轻拍了拍轮椅上老太的肩膀,“妈,您说是吧?”老太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二儿子跟在旁边,手里提着个包装精美的高档礼盒,见人就递上根烟,陪着笑:“各位叔伯婶子,麻烦大伙指个路,咱也是一片孝心,就盼着老太太能乐呵乐呵。”三儿子则拿着手机,不停打电话,嘴里嘟囔着:“王秘书,你那边赶紧跟村里对接下,把领钱这事儿给我速速搞定,别磨蹭!”小儿子最是机灵,已经跑到前面去,拉住一个来自一个路过的小孩,掏出一把糖,哄着问发钱的地方。
村西头有个倔老头,张大爷,一辈子刚正不阿。他瞧着这阵仗,冷哼一声:“哼,平时不见人影,此时来抢这便宜,当咱村里人傻呢。”张大爷身板硬朗,虽说年逾八十,可精神矍铄,平日里就看不惯这种趋利的做派。他自顾自地往村头走去,准备去看看阿福来了没,在他心里,只有阿福发的钱,拿得踏实。
村东头的李奶奶正坐在门口晒太阳。李奶奶年近九十,腿脚不利索,子女都在城里打工,过年也回不来。她眼神里透着些迷茫和期盼,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心里犯嘀咕:“这钱,到底能不能领到哟,听说还有人不想给咱发呢。”
此时,朴实憨厚的小老板阿福,正和家人在屋里忙碌着准备年夜饭。阿福身形壮实,脸上带着常年劳作留下的黝黑,笑起来眼角满是皱纹,那双手粗糙得像老树皮,却暖得很。听闻外面的吵闹,阿福心里“咯噔”一下,他搁下手里正剁着馅的菜刀,简单擦了擦手,跟家人交代几句,就出了门。
阿福一露面,村民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围过来诉说。阿福瞅了瞅那四个陌生男人和轮椅上的老太,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他走上前,和声细语地问:“老人家,您贵姓啊?”还没等老太回答,大儿子赶忙抢着说:“阿福兄弟,这是我妈,照明老太,娘家就在咱村,咱也算半个村里人,听说给老人发钱,这不就赶来了。”阿福微微皱眉,没再多问,只是说:“领钱的事儿,得按规矩来,先核实情况。”
四个儿子一听,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陪着笑。二儿子把礼盒往阿福怀里塞:“阿福大哥,您通融通融,大过年的,咱就想让老太太开心。”阿福摆摆手,把礼盒推了回去。
这时候,村干部也匆匆赶来。四个儿子立刻围上去,又是诉苦又是施压。村干部一脸为难,转头看向阿福。阿福想了想,说:“这样吧,先去村里查查档案,看老人家到底符不符合条件,咱不能寒了老人的心,也不能坏了规矩。”
众人来到村委会,村干部翻开那本有些泛黄的档案册,手指顺着名单缓缓划过,不一会儿,便找到了照明老太的名字,原来老太虽然嫁去外村多年,但户口一直还在本村没迁走,实打实符合这领钱的条件。四个儿子看到这,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阿福拿着包着一万元的红包回来,亲手递给老太:“老人家,这是您的,过年买点好吃的。”老太颤抖着手接过,眼里闪着泪花:“谢谢,谢谢……”四个儿子见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刚要推着老太走,阿福又说:“几位老板,这钱是给老人的,咱村里老人不容易,以后有空多回来看看,比啥都强。”四个儿子脸上一红,敷衍几句,匆匆离开了。
阿福又想起李奶奶,他转身朝李奶奶家走去。到了门口,看见李奶奶正眼巴巴望着,阿福快走几步,蹲下身子,握住李奶奶的手:“李奶奶,我来给您送压岁钱啦。”李奶奶眼眶湿润:“阿福啊,我就知道你靠谱。”阿福把红包放在李奶奶手心,又陪着唠了会嗑,才起身离开。
除夕的夜晚,墨蓝色的天空被五彩斑斓的烟花层层点亮,烟火呼啸着冲向高空,又轰然炸开,宛如一场盛大的梦幻之舞。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像是在欢快地诉说着团圆的喜悦,又像是讲述着大小老板的口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