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鹃带着啼鸣而来
鹰鹃带着啼鸣而来,灰褐身段
隐藏在高大树木的树冠中
白天和夜晚都可以听见
我屈服于你,得力地鸣叫
承载日后无比的沉寂或平淡
兴奋和忧郁紧夹着双唇
我张不开口说出其中的滋味
我倔犟地认为夏露会凝香
也看到过一些荒野草色疯长
焦虑的植株期待清晨日光
你独自穿梭在大小树干间
先拍翅飞奔,然后安稳滑翔
“就像夏天的雨云,盘旋在
整个世界的所有事物之上。”①
注释:①语出美国诗人肯尼斯•雷克斯罗特的《当我们和萨福在一起》。
2025年03月21日
失眠者,或夜鹰
你夜晚活动,清晨蹲伏
劳碌的内心总是得不到安宁
你睃巡在森林草地的边缘
不时发出塔塔塔塔的颤声
就像武士手中的那把剑
儆醒着,不觉得疲惫
大片的树梢和草尖左右摆动
你察觉风们隐秘的踪迹吗
请把包袱抛给我,去睡吧
一双大眼在暗黑中闪闪发亮
也很难将翻飞的蚊虻蛾捕尽
我可能会错看成暗示与磨练
等了这几年才刚刚体会到
你的旧日已焦虑到什么程度
2024年10月30日
脊梁十四行:以水为骨骼,自由地生活
无脊椎动物的身体大多柔软
蜗牛螃蟹昆虫以壳为甲胄
水母水蛭鱿鱼体内充满液体
好像一只只热气球,它们
收缩生存的压力支撑肉体
释放生命的热度萌发内心
它们占据动物的绝大多数
多样性的背后是没有脊柱
它们一生匍匐地上或漂浮水中
以水为骨骼,自由地生活
将适应环境的体制保存了下来
它们不耻底层,向光亮处前行
形形色色软弱的头颅倔犟着
维系一个多姿多彩大千的世界
2018年04月26日
萤火虫
你知道的,现在
我应该停止思考
如同你娇小的身躯
在虚空里漂浮累了
停留在暗哑的草丛
当我想到棉花的短暂
就像你曾经的闪烁
沉寂在未知的夜晚
我明白,你如何创造欢歌
献给这不着边际的生活
你说,你需要光
心中才添了灯盏
我深以为然。兴许
你是坠飞凡尘的炽天使
观照我找寻上天的路径
2017年11月07日
一生不见阳光的树懒
题记:在读新闻《机器人写诗首开报纸专栏》
“就算阿尔法狗,它也赢不了”
可惜,这样盲目的自我没有用
在人工智能面前,我们像只树懒
我们身披绿藻,懒得走懒得动
每天任由自己的性子宅着愉悦
偶尔激情的冲动,也无助生殖
我们日夜不停地挂在信息树上
当情感的雨季来临,洪水泛滥
我们挣扎着,是否能够安全泅渡
“智能不也是人能的一种延伸吗”
教授说。而我担心,这早霞夜雨的
光亮如何照进“宽窄巷”的铁皮屋内
2017年08月23日
森林里的妇人
我问Chantek,你是谁?
她说,她是猩猩,也是人类。
田纳西终于多了一项荣耀,
而森林里的妇人,猩猩人
却在牢笼长久的抑郁中死去。
这个猩不猩人不人的物体,
她的内心充满着汹涌的情绪,
我们远远看见的,只是滞重的宁静。
仿佛玄冰下的地火,或者那
海底深处的可燃冰。仿佛牧师盖瑞,
白天将光照耀在一片贫瘠的土地,
夜晚也按捺不住饥渴,与玻璃
频繁地在教堂私会,并心疼酒精:
把粗糙和甜蜜的圣饼切分成两份,
像挂在青楼墙壁上圣女的画像,
不能说毫无生气,不能说不暗晦。
2017年08月12日
乌鸦和喜鹊
乌鸦沮丧地站在峭岩壁上
“为什么南方的人们讨厌我
难道因为我唱的不是赞歌?”
一只乌鸦不停地四处搬家
这是他的自由,虽然不快乐
虽然他想变声,痛苦地突破
乌鸦喜欢开心跳跃的喜鹊
能将巢筑在屋旁大树的高枝
每日喳喳叫唤,还假传圣旨
人们乐于说人云亦云的隐喻
从没有看到喜鹊真实的内心
她覆羽辉黑色,她还是鸦科
2016年12月16日
穿山甲的优雅
在黄昏之后与黎明之前
月光下,侠客漂浮着爬行
总是在陌生的荒野、山峦
用利爪挖掘进腐朽的树根
还有坚硬的地表,吞食那
生动的蚂蚁和僵化的石头
也曾遭遇蚁兵围剿、猛兽嗤牙
它极具智慧地滚宿成一个球样
凛然间展示出圆润、坚强的优雅
这柔弱和与生俱来的甲胄
外表粗俗,内心却大海般平滑
仿佛久远以来硕果仅存的
二千六百六十二个文字
在偶然爆光的殷商废墟里
记载着人类文明的野蛮进程
2016年10月25日
鸣蝉
掘啊掘,刨啊刨,赶在
黄昏夜幕前钻出地表
独自直挺挺地面对树身
从背上撑开一条裂口
从黑色的盔甲中爬出来
探头、垂身、双翼展开
十年隐秘的日子,总算遇见
一丝的光彩。只顾放声呐喊
即使连续不断的尖锐声
有些变态,甚至还有些鼓噪
这沉默里念想多年的羽化
在人间烟火中自然地生长
在浩瀚天底下短暂地飘忽
最终,停栖在那枝树丫上
2016年06月20日
黑鸭和她的同类
与童年一起玩耍的
是步履蹒跚的黑鸭
偶尔在草丛中觅食
经常在池塘边戏水
和青春那样执着的
是来回穿梭的鸳鸯
并肩在溪流里抵喙
缠绕在芦苇荡休眠
将心志高高飞扬的
是穿越时空的天鹅
繁衍在西北的沼泽
栖息在东南的旷野
她们是一样的鸭类
来自于同一个祖先
她们的张狂或内敛
谁在乎物种的起源
2015年11月20 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