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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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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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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夜子合

我在呼图克里克的河边长大,我听河水淙淙,看落日余辉把呼图克里克河白石滩镀上一层金黄。

子合赶着羊群来到我身旁,对我说:傻瓜,萨日郞已经开过了一个季节,你的意中人还没来到您身边?

我捡起一块石头扔向她,她闪躲开去,咯咯地笑着跑开了。

泣血的夕阳落下时,想起阿妈的话:“天边火烧云,地上雨淋淋”!回家的路上,男人们都在奔向部落中间的空场地。

那一夜没有下雨,阿妈却把我搂得比往常更紧,村子不远处的山谷里,耗牛角发出的吹金声一阵紧似一阵。

一双有力的大手把我从梦中惊醒,也把我从阿妈温的怀抱中拽出。

人群中,我发现了子合身影。

一根绳索套在她的脖颈上,如同一只羔羊被拖出人群,按在马背上,呼啸而去,留下一溜烟尘。

“西夜,西夜!你个傻瓜,快来救我呀!”

我挣扎着,心里的血都要流干了,可身上的绳子越来越紧。

呼图克里克的河水涨了又落,白石滩的青草绿了又黄。

子合抿着发丝的嘴唇和被风吹乱的眼神,刻在我的脑海里,从未离开过。

“西夜啊!老爷们要是梦到了你的想法,会把你的骨头敲碎,丢到呼图克里克的河里喂鱼!”老赤白蠕动花白的胡须对我说。

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子合佝偻着腰从我面前走过,狠狠地吐了我一脸血水,我一脸疑惑地看向她,她明亮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又迅速隐于眼帘之下。

一粒种子拖着长长的血丝缓缓落在我胸前的衣襟上。

我在呼图克里克河边长大,我听风穿林看雨打叶,呼图克里克河水怒吼奔流而下。

抬起头,曙光破晓,南飞的归雁还没有排成“人”字,我在饱含希望中煎熬着。

老赤白未能等来高山之神的眷顾,红袍僧人代为料理他身后事。

春寒料峭,一株紫色野花迎风摇曳!

紫色花朵娇艳欲滴,诱人的白色果实里含有剧毒,认得这花的,这世上只剩下西夜一人。

子合临死前咬碎牙齿,老赤白以身化险,只为保守这个秘密。

呼图克里克山边红庙子僧人教我磕长头,以求来世安

稳,我看着燃着酥油的长明灯,仿佛又看到子合温暖的眼睛。

他合掌问我:子欲何往?

我望着天际一抹红霞,神往凝思:子合留下了种子,不能就这么湮灭在这里,呼图克里克河水再大也带不走我的思念,呼图克里克河水再大也载不动我失亲之痛!只有子合开出更多的花,结出更多果实,天下方可安,子合方可去,我亦可退!

告别红袍僧人,我沿着呼图克里克河向下游走去。

闲云日影物悠悠,西夜子合几度秋。

永平十八年,大将恭耿被困金满城,登城引弓发一箭,当日敌将便毒发身亡,万余匈奴兵退却。

后来,很多人便知道有一种花叫子合,紫色的花开得娇艳欲滴,白色果实里含有剧毒。

我在呼图克里克河边长大,我听雁鸣声声,看落日余辉把红庙子镀上一层金黄,山脚炊烟升起,有人问我:西夜,现在还好吗?

我将目光移向天地更远处,回答他说:若你日后心里开始惦记一个人的时候,西夜就是你无疑了!

“那子合呢?”那人不肯罢休,追问道。

子合啊!那应该是你日之所思,夜之所忆,目之所及,身之所在吧!

我躺在呼图克里克河边,看落日的余辉落在子合的白石碑上,这个当初我们相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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