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早晨,晨曦涂红脸蛋,染半边天际,奶酪一样的空气,新鲜扑鼻,鸟雀们停在杨树枝头,屋脊上婉转地啁啾。吃过早餐,母亲去东街张大奶奶家参加基督聚会。
妻在卧室专注着手机屏幕,聆听一些考教师证的视频课。我收拾残汤剩饭去厨房刷锅洗碗,等我洗碗筷刷锅完毕,端着一盆星星点点的刷锅水走出厨房,把刷锅水倒入下水道。
拿着刷锅盆回厨房,刚到门口,我发现有一只小巧灵动的麻雀停在厨房内的窗棂上。我环顾左右,发现窗户上钉有绿色的尼龙丝网,如同一个天罗地网一般。于是我起了歹心,砰一声,我迅速地把门关上,一副得意洋洋,心里乐滋滋的想,小麻雀啊小麻雀,就算你有翅膀这下也难逃此劫。
门关上,可能太过生硬,小麻雀似乎受到惊吓,咕噜咕噜转动着小眼睛,在厨房上空慌乱地扇动翅膀来回扑棱。我够不着,心里突生一计,双手拍着巴掌来惊吓小麻雀。没想到我计策奏效,小麻雀听到我不停地拍打巴掌的声音,掌鸣愈响愈烈,节奏由缓至急。它像一只惊弓之鸟一样,扑棱着翅膀更加强烈地张皇失措,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猛然乱撞,最后小麻雀体力不支,飞撞到窗棂上跌落在灶台前的柴堆上,束手待毙……
我不费吹灰之力捉住小麻雀,我心情高兴极了,想给妻一个惊喜,我把麻雀藏在身后进了卧室,“老婆,猜猜我手里拿的什么?”。
我笑脸嘻嘻,妻瞥了我一眼没有理睬,又专注听她的课程,慢条斯理说:“你能有什么好东西,不想猜。”,我看到妻不感兴趣,于是便激将她说:“猜猜嘛,你肯定猜不着。”
苹果橘子梨……妻胡乱猜了好多就是猜不出来,看她难猜,我不想再买官司了,把小麻雀拿给她看,妻一看惊喜若狂,她怜爱地抚摸麻雀褐色条纹的羽毛,毛茸茸的,连通麻雀的心跳和体温,妻都感知的一清二楚。
妻说:幼小生命,挺可怜的,放生吧。
我说:我喜欢精灵,想多和它亲近亲近,下午放生。
于是我用一根细线拴住了麻雀的小爪,拴在堂屋的窗棂上,顺便用破碎棉布给它支了一个小憩的地方,就去看书了。
小麻雀原以为我把它放生了,扇动着翅膀不停的挣扎,可它没有逃脱生命的束缚。
一个小时,我从书房里出来意外看到多了两只麻雀停在窗棂前,他们一起唧唧喳喳,像是在一起商量如何逃脱,突然,一只麻雀做出一个使我震惊的事儿来,它跑到拴麻雀的细线上,用小而坚硬的喙拼命的啄起细线来。
此举深深打动了我,我想它肯定是被捉住小麻雀的亲人或者患难伙伴,它试着各种办法想救同伴脱离束缚,畅想自由自在飞翔在碧蓝的天空下。可美好想象在残酷现实中很快破灭了。我一跺脚,两只麻雀扇动翅膀飞跑了。而它见同伴飞走,自己也不停的挣扎……
这时,妻叫我,告诉我说娘家人来了,我忙着去饭店订餐,妻到县城接应他们。岳母带着芊芊涵涵来到家,一阵寒暄,不一会儿,厨师把饭菜送来了。饭桌上,小孩子总是淘气的,缠着大人要这要那,一家人和和美美吃过饭,收拾好碗筷擦擦圆桌,坐在一起拉拉家长里短。
岳母由我母亲陪着聊天,我和妻带着两个孩子到院子观看捕捉到的麻雀。当我再次抚摸麻雀的时候,手背却被它狠狠啄了一口,它瞪着我,死死啄住不撒口,那种恨意是入骨的,我掰开麻雀的喙,望着眼前这只凶狠的麻雀,心生一丝恐惧。
生活中,生命无论大小强弱,是不许蹂躏和戏弄的。看到麻雀渴望自由,眼神里流露出那种顽强,我心生怜悯,欲把它放生时,突然从侧旁跑来一只长绒毛的白花狗,一口咬住了挣扎的麻雀。我紧追不舍,白花狗丢掉麻雀撒腿跑掉了,可麻雀气若游丝,一会没了呼吸。
看到僵硬的麻雀,就连吵闹的芊芊涵涵也安静了下来,我更是怜惜和自疚。麻雀静静的躺在地上,死的安祥——
我让妻带着两个孩子到外面和小黄玩。在没人角落,我心疼地眼泪婆娑掉了下来,落在麻雀尸身上,我默默把麻雀的尸体搁在一个纸盒里。
母亲和岳母聊着,我和妻带着两个孩子玩耍着,不经意间,夕阳沉落,岳母要回去了,不管怎么挽留她执意要回,我和妻送她到车站……
孩子们吵闹声消失了,家里瞬间变得冷清,想起纸盒里躺着的麻雀,我沉重情绪更加凝聚了,扛起锄头到小河杨树下,深情地把它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