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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学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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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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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漫忆

 刘学光

      一

 吃罢晚饭步入小区大门旁边的花园消食,风雨无阻,快十年了。

 夏日的花园,微风拂面,空气清新。银杏树的挺拔、紫叶李的婆娑、翠竹的茂密,还有月季花的馨香、玉兰树的绿意蓬勃、法桐的高大葳蕤,无不吸引你漫步其中,豁达心情。卸载桎梏,抛弃忧烦。

 来到花园,先快步走几圈,再甩开膀子在花园的甬路上跑几个来回,浑身出汗了,就在体育设施上做压腿、蹬车、摇摆等健身项目,有时还打上一套太极拳。

 此时,花园中心广场玩儿童滑梯的小朋友欢声震耳。顿时,大人的关爱声、孩童的嬉闹声、广场舞的音乐声,声声入耳,沸腾在红花绿叶间。不时叽叽喳喳的麻雀,还有喜鹊的鸣叫声,偶尔的犬吠声,更为花园增添了热闹欢快的气息。

 霎时,一阵风来,竹子嘻唰唰发出了警报,银杏树呼啦啦通知情况。我抬眼遥望天空,乌云滚滚,墨黑的云凶煞恶神般疾驰而来。眼看一场大雨就要倾盆而下,我没有惧怕,突然想起“最难风雨故人来”的诗句。何尝不想与这久违的喜雨来一次久别的重逢呢?倾诉一下“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的思乡之情呢?“相逢已是上上签,何须相思煮流年”,一切来的都是最好的安排,释然,淡然,自若。

 雨点落下来了,噼啪打在发梢 、脸庞、胳膊上。玩耍的孩子们在大人的催促下,纷纷一溜小跑,朝家的方向奔去。花园的喧闹熙攘戛然而止,忽然静了下来。

 雨点在昏暗的灯光中呈现,脚石板油亮起来,甬路上出现了水洼。伸手与雨来个亲切的握手,感觉好爽好惬意,真有点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感。它不疾不徐,宠辱不惊,仿佛喝醉酒的少年,就那么悠然自得的下着,一股清新的气息氤氲开来……

 我站在高耸如盖的法桐树下,听雨落的声音,看娇艳的月季花经历雨水洗礼,更加妖娆妩媚。花瓣沐雨,更有诗意。

 雨越下越大,我走进古色独秀的八角亭里避雨。坐在亭子中的长条椅上,看雨下的景象:绿草挺起了胸膛,小花跳起了舞蹈;大树在雨中挺拔,夹竹桃发出傲娇的萌动;青松巍然屹立,紫叶李色彩艳丽,冬青绿意蓬勃。

 看雨中花园,顿然寂静无声,只有这绿树红花的壮美,饱满着视野,心中感慨万千。追今抚昔,往事只能回忆。

 记得这座花园10年前是一处破烂不堪的旧大院。当时的二层小楼已经年久失修,面目疮痍,斑驳颓废,青苔染墙。院子也成了拾荒人员的集散地。杂乱无章,荒芜惨烈,目不忍睹。后来这影响市容美观、大煞风景的建筑,被政府整体拆除。有的人说要盖摩天大厦,毕竟是城市寸土寸金的地方,盖大楼是毋容置疑的选择,没有人会怀疑这样的安排。有的人说要修建花园,种花种树,让人们在花园中呼吸新鲜空气,让城市变得越来越美丽。在这个主干大街十字路口的街角,大部分人是不敢相信这里会成为花园的。

 不多日,这里飞来了绿意盎然的花草树木,古香古色的八角亭也建好了,鹅卵石铺就的蜿蜒小径也生成了。一处有树有花有草有甬路有健身器材的美丽花园就矗立在大众的面前,让人开心起来。

 而今这样的口袋花园在烟台市区比比皆是,出门就有花树照影,行走在有“绿”的空间里,身体感受到舒心愉悦、幸福惬意。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噼啪打在八角亭上,让我的思绪更加辽阔,如万马奔腾,似海潮澎湃,不能自已。突然吟诵起苏东坡的那首词:

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

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

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

微冷,

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

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

 在这样的雨夜,吟诵这样的文字,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仿佛喝下一杯舒筋活血、打通任督二脉的美酒,畅快极了。

 夜已深,雨没有停的意思。我也有点困了,回家休息。我起步走在雨中,离开了八角亭。任凭雨水打湿我的全身,我并没有抱头奔跑,而是悠然自得其乐,慢慢地与雨相互接纳,相依相扶,走着走着……恋恋不舍地回头与花园道别,与花草树木挥手……

回到家里,我困意顿消。泡上一壶“海阳绿茶”,茶香四溢。呷一口,沁人心脾。端坐书桌前,窗外骤然暴起一阵噼噼啪啪的急促响声,见窗外已是大雨滂沱,像是自天而落的一盆清水,顷刻之间便淋透了眼前的世界。我慌忙起身,奔去阳台,手忙脚乱地收拢那些还悬在阳台边缘的衣服。衣服湿漉漉的,沉甸甸的坠手,水珠顺着手腕蜿蜒而下,清冷冰凉,滴落在地板上,溅出小小水花。

再沏上一壶香茗,兴奋难抑,午夜的钟声和雨的噼啪声让思绪信马由缰,记忆翻腾,回忆起那些雨中的漫时光,那些美好的往事。

城市里的雨,声音是钝重的。雨滴猛力撞在坚硬的楼面、楼下的水泥地面,还有那些灰蒙蒙的柏油大街上,激荡起一片沉闷的回响。雨声如鼓点般敲击着阳台顶棚,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但细听之下,却只是单调重复的哗哗声,仿佛一曲冗长而缺乏变化的乐章。纵使抬头向远处望去,也只能看见一片灰蒙蒙的雨幕,将远近的楼宇都罩了进去,模糊了所有轮廓,世界仿佛被压缩在眼前这一方湿漉漉的阳台里,凝滞不动,毫无回旋余地。只有那雨中的街灯,散发着幽暗的光芒,映照着雨水的鼓荡,缓缓在地面流淌的方向。

      二

 然而,我幼时于故乡所见的雨,却与此迥然不同。故乡的雨声是温柔的,如同细语,别具一种柔软的情致。雨滴轻吻着老屋的黛瓦,声音细碎而缠绵,再沿着瓦楞滑落,一串串珠帘般挂在屋檐之下。雨声又如蚕食桑叶般沙沙作响,在寂静的午夜,悄然潜入心间,抚慰着每一寸心神。

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农村刚实行“单干”。那时我读初中,一个麦收的季节,到姥爷家帮助麦收,等我们把麦子都割完运回家的时候,傍晚就下起了雨,八十多岁的姥爷还一个劲地感谢我来的真及时,否则麦子就泡汤了。

夜晚,雨下得好大。我趴在姥爷的土炕上,听他讲被日本鬼子抓去当壮丁的往事。说起那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姥爷的声音立刻充满愤怒,痛恨日本鬼子的惨无人道和无恶不作的行径,伴着昏黄的油灯,灯光明明暗暗,但他那铿锵有力的话语,在乡间夜晚的小村子里久久回荡,惊动了隔壁的乡邻,乡邻也过来听姥爷那声声震耳痛骂日本鬼子的话语。他不时掀开身上的伤疤给我们看:“这都是日本鬼子干的,一看不顺眼,鬼子兵就用皮鞭子抽,有时还用刺刀捅。你看这块伤疤,就是被日本鬼子用刺刀捅的,当时鲜血直流,他们还直笑,毫无人性,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简直就是奴隶。我只好撕下块衣服条止住了血。”

姥爷的愤怒有增无减,继续讲着日本鬼子对中国人的蹂躏和摧残,直讲到深深的午夜也不肯休息,气冲云霄,欲罢不能。窗外雨声哗哗,我的泪水忍不住汩汩流淌……我看着姥爷义愤填膺的精气神,增加了我对日本侵略者的憎恨和愤慨。我握紧拳头,咬紧牙关,怒目圆睁,看着窗外瓢泼大雨,内心深处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好好学习,强大自己,振兴中华。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六七岁的我,夏天夜晚下雨,就赖在爷爷的土炕上听他讲故事。土炕紧贴窗边,窗纸被雨打湿后,隐约透出屋外摇曳的树影。屋外雨声哗哗,如同溪水漫过河床的轻响;屋内却是一片安谧,只有微弱的油灯,在雨声的帷幕下,摇曳着昏黄的光晕。爷爷常常安坐床沿,烟斗中闪动着微弱的火星,烟丝燃烧的轻微滋滋声,与窗外雨声应和着,似在低低诉说。他讲故事的时候,嘴角时而微微上扬,时而激情澎湃,时而慷慨激昂,皱纹随着烟斗的轻吮而微微颤动,仿佛在咀嚼着雨声的滋味。那时的雨声,是夜的呢喃,是爷爷讲故事的陪伴,更是时光在黑暗中轻缓流淌的声音。

 一天夜晚又下雨了,我坐在爷爷的土炕上 ,让爷爷讲故事。他讲自己一巴掌把日本鬼子拴在大树上的战马给击毙了的经过。那时身材魁梧的爷爷年轻有力气,半夜三更冒雨从村外的大山里跑回村里探家,(那时日本鬼子经常进村扫荡,白天村民都跑到大山里躲避鬼子。)当看到一匹膘肥体壮的大马拴在门外的大树上,气愤不已,朝着马肚子用猛力就是一掌,马发出了哀嚎,瞬间瘫倒跪趴了。爷爷一溜烟就跑回山里躲藏,小鬼子睡得跟死猪一样,站岗放哨的可能也喝了酒不省人事,根本就没听到战马的哀嚎。

 爷爷这次的意外行动,被八路军知道了,他们在第二天的半夜时分,也是一个大雨滂沱的雨夜,在爷爷的带领下,一举端掉了这个20多人的日本鬼子小分队。说到这里,爷爷的神情自然是昂扬的,扬眉吐气的感觉。我也为爷爷的勇敢智慧自豪。后来听说那匹被爷爷击掌的战马当时就一命呜呼,死了,被八路军分给乡亲们吃了肉。爷爷巴掌的威力,从此传开了。自此,我们村小偷很少,不敢光顾,都知道我们村有个人的巴掌厉害,他们怕遇到爷爷可就没有命了。爷爷声名鹊起,受到了村民的尊重,新中国成立后一直担任村里的调解委员,再难调解的家庭纠纷,爷爷出面解决,瞬间化干戈为玉帛,这都是爷爷的人格魅力征服了大家。爷爷为人正直,办事公道,正义感强,待人真诚朴实,深受大家敬重。那天晚上的雨很大,一直没有停,哗哗地下到天亮,也是我印象中较深的一个雨夜。

       三

 我常想,幼时何以竟能安于那缓慢的雨声,沉浸于其中呢?如今方悟出几分缘由。那时日子悠长,人亦如树苗一般,只顾安静地吸收水分,慢慢生长。雨落下来,便成为生活的节律本身,再无需急切地追赶什么。雨声里,世界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只留下屋檐滴水规律的轻响,时间仿佛也随之变得黏稠,缓慢流动。

记得有次大雨滂沱,檐沟水满,直泻而下。我和邻家伙伴,各自寻了脸盆、陶罐之类,伸到檐下接水。雨水敲击盆底,叮咚作响,时而清越,时而沉闷。我们屏息凝神,侧耳倾听,仿佛那盆罐之中正演绎着天地间一场宏大而微妙的交响,每一滴雨落下的位置,都决定着下一个音符的音色与高低。直到奶奶亲切地呼喊我们进屋,这才发觉衣衫早已被飘进来的雨水浸透,紧贴在皮肤上,凉意直透脊背。然而彼时心底漾起的,却只有游戏被打断的微微遗憾,竟无一丝被雨水侵扰的烦恼。雨声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我们卷入其中,忘却了湿冷,只余下纯粹的听觉游戏带来的无限新奇。

故乡的老人们,甚至能听出雨声里暗含的玄机。村东头王大爷,雨声稍歇,便披上蓑衣,扛起锄头往田里去。我们这些孩子追在他身后问缘由,他总眯眼笑道:“雨脚收得轻快,地气透得足,田里水刚合适,得赶紧去理理沟,放放水。”他那双饱经风霜的耳朵,仿佛真能从那淅淅沥沥的余韵里,听出泥土的呼吸,听出庄稼的渴求。雨声于他们而言,并非自然的背景音,而是渗入骨血的农耕密语——那是大地通过雨水传达的无声指令。

后来我离乡求学,辗转于城市之间,故乡的雨声便渐渐疏远,成了记忆深处一缕潮湿的印痕。城市里的雨声,被高楼的墙壁反射、切割,变得短促而嘈杂,失去了那份悠长的余韵。人如同上了发条般,日复一日在水泥森林里奔走,雨声似乎只是天气预报里需要防备的符号,或通勤路上恼人的障碍。

        四

 一次出差途中,傍晚火车行至半途,窗外天色骤变,继而大雨倾盆。密集的雨点疯狂地敲打着车窗,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嘭嘭”声,单调而急促,令人心绪不宁。车窗外,景物飞逝,皆被雨幕模糊成流动的灰色点面。我倚在窗边,那单调的敲击声如同无休止的鼓点,敲打着疲惫的神经。我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游移着,车窗上水痕纵横,倒映出车厢内模糊的人影晃动,也映照出自己茫然的脸孔。此刻,雨声的嘈杂倒像是内心焦躁的外放,仿佛外界这无休止的敲打,正是内心被生存节奏驱赶而不得安宁的声响。

火车最终停靠在一个陌生小站的月台。我撑伞走下,雨点打在伞面上,噼啪作响,在周遭一片喧嚣的雨声中,这头顶的脆响反而形成一种奇异的包裹感。站台边简陋的避雨棚下,已挤着好些人。雨水顺着棚顶破损的铁皮边缘滴落,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人们大多沉默着,间或有几句低语,也被浩大的雨声轻易吞没。我站在那里,鞋尖几乎触到水洼的边缘,雨滴落下激起的细小水花,偶尔会溅到裤脚上,留下深色的圆点。雨水仿佛隔绝了外界的讯息,世界收缩在这小小的棚顶之下。

 我忽然意识到,当一切匆忙的行程被一场不期而至的大雨强行按停,人反而获得了一种奇特的喘息之机……此刻,听雨竟成了唯一被许可的、无比正当的事情。雨声浩大,冲刷着铁轨、站台和远山,也冲刷着我被风尘裹紧的疲惫之心。雨水洗刷着铁轨、站台和远山朦胧的轮廓,仿佛也一并冲刷着我被日常风尘裹紧的疲惫之心。

再后来,一次回乡,又逢夜雨。老屋依旧,只是祖父祖母早已离世。不禁思念忧伤,想起儿时的下雨慢时光。听着窗外那熟悉又陌生的沙沙雨声。那雨声依旧温柔地抚过黛瓦,滑落屋檐,汇成细流。然而,黑暗之中,油灯不再,祖父的烟斗火星亦已成永久的寂灭。雨声依旧,却像一张磨损了的旧唱片,许多熟悉的音符已悄然走失,只剩下空旷的、带着回响的旋律。此刻的雨声,不再仅仅是自然的声响,它成了时间本身流淌的声音——清晰、冰凉,带着无法挽留的流逝感,一滴一滴,落在记忆空旷的庭院里,激起层层叠叠的、无声的涟漪。原来,雨声里深埋的,从来不是雨水本身,而是被雨水打湿又风干的那些岁月与脸庞。淌的声音——清晰、冰凉,带着无法挽留的流逝感,一滴一滴,落在记忆空旷的庭院里,激起层层叠叠的、无声的涟漪。

前些时,我偶尔翻书,读到南宋词人蒋捷的《虞美人·听雨》,词中写尽人生不同境遇下听雨的情怀:“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寥寥数语,竟将一生的雨声都收纳其中。少年时的雨声,混着歌楼上的暖昧与红烛罗帐的旖旎,那是生命最初的喧嚣与欢腾;壮年的雨声,则落在漂泊的客舟,融入辽阔而压抑的江天,伴随失群孤雁的哀鸣,那是生存重压下孤独的跋涉;而老来寄身僧庐,鬓发星星,阶前的雨声彻夜滴沥,人却已尝尽悲欢离合的无常滋味,心境竟如古井,在雨声中归于一种近乎“无情”的平静。这“无情”,并非冷漠,而是千帆过尽后,对生命流转一种苍凉的接纳与彻悟。

蒋捷的词句如同闪电,瞬间照亮了我心中积存的所有雨声。原来,那落在不同屋檐、不同心境上的雨,从来就不仅仅只是自然的水滴。它更像一面奇特的镜子,能照见人一生际遇的变迁与心境的流转;它又如一个敏感的容器,盛放着我们不同生命阶段的悲欢与重量。少年听雨,听的是新鲜世界无遮无拦的喧响;壮年听雨,听的是生存夹缝中沉重的喘息与无尽的奔波;暮年听雨,听的便是时光深处那一声悠长而了然的叹息,是穿透悲欢之后,对天地恒常与生命须臾的了然与和解。

此刻,窗外的雨仍在不知疲倦地下着。它落在都市坚硬冷漠的楼宇上,也落在远方故乡温润的田野间;它落在蒋捷漂泊的客舟之顶,也落在我此刻静坐的书桌之外。这雨穿越了迢递的时空,落在无数代人不同的屋檐和心坎上。

雨声如缕,不绝于耳。我忽然明白了,这天地间永无休止的雨声,或许正是宇宙自身宏大而永恒的脚步声——它不疾不徐,无视人间的歌哭与兴衰,只是以最纯粹的方式,一遍遍行过大地。它洗刷尘埃,也记录光阴;它带来生机,也隐喻无常。

听雨,原来就是侧耳倾听这天地行走的回响。雨声如天地无声的跫音,当它叩响我们的屋檐,亦是在叩问我们的心扉:在它无始无终的行进中,我们这些短暂的聆听者,又该以何种姿态,走过自己这一段湿润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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