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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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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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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厢房

父亲母亲生前一直住着的东厢房就座落在我们家四合围屋小厢院的东面边上,隔了一面窄窄的青石过巷,爷爷住着的水井屋就毗邻在我们家东厢房对角的边角墙上。

东厢房下的滴水瓦檐与水井屋的屋檐之间隔着一道清幽的过道长廊,打小,这儿便是我们居住着的岭南农家小厢院。

我们的家就座落在巍峨的千金山麓脚下,这儿是莲花山脉余脉下的连绵垌野,成片的古村落与高低错落的青瓦院墙在这里聚地而居,缈缈间笼盖在岭南的四野,一路葱茏着伸延在天边的尽头。而泊入其中的广袤垌野与众多河泊纵横,像是大地沉睡着的眼睛,为这片土地增添了别样的灵秀与厚蕴。在这里,日出日落交替着晨钟暮鼓,四季更替传承着刀火农耕。何村,像是岭南大地镶嵌在郁水河北岸边上的一方琅嬛福地‌,温婉如玉。

母亲嫁过来的那年,我的爷爷奶奶从四合厢院的东厢房里搬了出来,把偌大的东厢房留给了父亲母亲。一同住进水井房的,还有我那待嫁闺中的四姑姑和小姑姑。

母亲嫁过来的第十二个年头,才生下了我。我出生的第二年,父亲便在东厢房的东北角边上建起了新的草房子来。

东厢房与草房子之间仅隔了一道半厚的土泥坯墙,父亲和哥哥们住进了新盖好的草房子里,每每天气晴好的夜里,隔着东厢房边那道浅浅的木制旧窗台,我便能听见灯火影下草房子那边父亲蚀骨般地心跳。

父亲坐在窗台的那一头正读着书本的时候,正是每每月儿升起的夜里,隔着那一片空蒙迷幻般的夜色,父亲的书声琅琅便从月空下的窗台边缈缈地飘传了过来。

“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燕兵夜捉银胡禄,汉箭朝飞金仆姑。

追往事,叹今吾,春风不染白须。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父亲常念读着诗书的夜半里,正是明明的月亮儿叩开了月光下夜窗台的时候,点点的萤火光像是从远古的召唤里走来,从我东厢房窗台边的夜空下一闪一闪地划飞了过去。

“一闪一闪亮晶晶,

满天都是小星星,

挂在天空放光明,

好像千万小眼睛……”

东厢房里,年轻的母亲正伏坐在明明的月光底里,边缝补着衣裳,边轻哼着曲儿,逗乐着月光下摇篮中的我。母亲的絮絮呢语,像是夜空下的催眠曲儿,透着夜的装饰,温暖着这无尽绵长的夜。

“一轮月,出东山,枕着夜色和关山。塞雁飞,烟水寒,天边的村夜意阑珊。星火摇,月挑灯,絮絮的呢语夜透窗……”

月亮儿很快地爬上了高高的桦树枝头,在轻纱曼妙的云层里片片地穿行着,像是戴着吴带的飞天拖着广袤无边的岭南垌野在银色的月光下一路地飞驰,一直泊入在隐隐的天边山岚。枕着这祥宁的夜色,仿佛天地都酣睡在了皎洁的月光底里。

念了书的大哥哥们约好了一起来到水井屋旁的葡萄树架下,在明明的月光底里,琅琅地哼读了起来。

“弯弯的月儿,小小的船。小小的船儿两头尖,我在小小的船里坐 ,只看见,闪闪的星星蓝蓝的天……”

稚稚的童谣声一浪压过一浪,片片地飞驰在了皎洁的夜空下,越过青瓦院墙,越过涧边沟渠,飞遁在了无边空蒙的垌野中央。

片刻的沉寂过后,隐隐的回音似是从远边的角落里若有若无地回传了过来,像是孩子们渐行渐远的银铃般笑语突然消失在了野地里,越过时空的穿行后,突然从另一个藏匿处迸发了出来。

刚想着睡去时,耳畔边忽然飘来了气若游丝般的丝丝唱腔,似倾似诉的述说似是飘行在午夜的梦魇里,却又真真切切抓挠在耳畔边上,回过了神来时,遥遥的夜空下,远处隐隐的戏台处传来了阵阵空灵的唱曲儿。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玉鉴琼田三万顷,着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肝肺皆冰雪。短发萧骚襟袖冷,稳泛沧浪空阔。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此时已过了三更天,爷爷水井屋里的那盏灯火仍还亮着,咿咿呀呀的村戏唱腔在后半夜的夜空下若隐若现地飘传了过来。我那最小的小姑姑约了邻家的八姑姑去看戏还没回来,爷爷仍守在灯火影下,明儿开春时,我那小姑姑便要嫁到不远处的乐塘西村去了。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

今夕何夕,见此邂逅。

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

母亲背着我早早地来到灶火房忙活的那些日子里,我那小姑姑刚刚生下了我的大表弟。每每的清晨里,跟着母亲早早地起来时,我便是伏睡在母亲那温暖的背脊上遥望着头顶上的一片片蓝天。看着天空里数不清的星星儿正一点点地隐去散去,听着远近巷夜中的鸡鸣此起彼伏地一片片传来,感悟着大自然的昼夜更替正点点地消失在灰蒙蒙的黎明前夜。

父亲母亲上田的那些日子里,我便是跟在了爷爷的身旁。爷爷在园子边上编织着竹鸡笼时,我便蹲坐在一旁的渠水沟边上捣毁着岸边上的那些野花儿,爷爷拉着我去走村串巷的上午或黄昏里,我便蹒跚地跟在拄着拐的爷爷后边。有时,无趣的响午,爷爷便跟我讲起了那些很古老很古老的故事来。

“……巍峨的千金山麓脚下,那儿有一条浅浅的河流,河流的对面住着一个小小的村落,人们都叫它来世村。有人在来世村里种养了六十六只绵羊,七十七棵果树,八十八箱绸缎,九十九亩的土地……

人们生活在了一处大大的院子里,院子里有成片成片的绿色田园、一排排精致的小屋子、四季不灭的桂花园、清澈见底的青草池塘,岸边上还有成群成群的鸡鸭牛羊……”

爷爷给我们讲过的故事有一大箩子,在爷爷讲过的所有的故事里,独独有关于他跟奶奶的故事,成了爷爷这一辈子心头里的朱砂痣。

故事里,爷爷告诉过我们,当年我那当士官的爷爷用了三百斤的稻谷作为嫁资,娶回了我的奶奶。

奶奶是我们邻近村子里的人,为人心地善良,在我的爷爷当了士官的那些年里嫁给了我的爷爷,安静下来时的奶奶,像是一尊端坐着的佛。

爷爷奶奶先是领养来了我的大姑姑,很多年之后才有了我的父亲,奶奶生下我的小姑姑时,已是四十大几。

六岁的那一年,我入了学,授业在了梁福贤老先生的门下。此时的母亲,也刚刚生下了我的小妹妹。

此时的姑姑们都早已嫁人,奶奶也跟着叔叔入了城,偌大的农家四合厢院里,只独独剩下了我们这一家子。那一年,我从东厢房里搬了出来,住进了一墙之隔的草房子里。

那是一九八五年的一个春日里,过午的阵阵清风醺醺地掠过了庭院前沙沙的桦树林间,哥哥们与堂姐们就嬉戏在不远处林木间的溪水边上的青草坪上,我躲匿在一旁的稻草垛下的草丛堆里,惬意地仰望着头顶天空上的蓝天白云,庭院前石榴花树下的花开花落,正午的炊烟正袅袅地升起在不远处的青瓦屋顶面上。

东厢房里的小妹妹正酣睡在春风徐来的竹摇篮里,一旁的年轻母亲就忙碌在炊烟升起的灶火台旁。

恍恍间做起了白日梦来,梦里,长大了一些的我来到了一片火红火红的落日夕阳照映下的晒谷场空地上,地面上铺起了一层五彩斑斓的水影来,清澈见底的,鱼儿在五光十色的水底下快活地游来游去。这时,看到了一旁的年轻母亲正翻晒着稻草杆,想着去打招呼,却是无从相认。

迷迷糊糊中来到了一条宽广的泥路上,泥路上人头攒动着,有熟悉的与不熟悉的人,摆摊的,闲聊的,做木工的都有。这时,远处的湖面上拉响了一声长长的船笛鸣。

我回过了头来,在人群中蓦然地看见了久违的爷爷来……”

突然的耳畔边传来了孩子们若隐若现的午后嬉闹,片片的嬉戏在亦真亦幻间气若游丝般地游离着。睡意的朦胧间,午后的风中似是传来了母亲春日那绵长的呼唤。我惊悚着醒来,嬉闹着的孩子们早已渐渐地行远,不远处的校园里隐隐传来了上课的一阵阵响铃。

我急忙抄起了书包,一路地奔行着,池塘边上的落日余晖正一片片地映洒在惆怅点点升起了的池水面上。

途经的大伙们都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这却越发地引起了我的焦虑,近水的红蜻蜓正飞飞停停地点靠在夕阳下的枯蓬败叶上。

来到了校园里时,学子们早已放了学,原来就在那个春日的昏昏午后,我躲在东厢房门前的小院子里,梦了一场。

很快地父亲在东厢房前的空地处为我们兄弟几建起了新的房子来,以前的小妹妹也渐渐地长大了,我们从草房子里搬了出来,住进了父亲刚建好的新房子里。

那是一九八八年的一个月儿升起了的初夜里,我们一家子刚吃完了晚饭,纳凉在夜风徐来的东厢房前的小庭院里,月光儿就昏昏地铺洒在银色的屋边小路上。

哥哥们捕网在不远处月光下的青草池塘边上,奶奶摇着秋蒲扇,正俚语晏晏地清谈在四合围屋过堂的廊道上。母亲收拾好了饭火,坐到了家门口的门石边上,隔着大门,呼应起了对门的九婶来。

夜色的葱茏下,不远处的巷夜中传来了我们家阿黄那熟悉的阵阵低吼,趁着月光下柔和的夜色,村边的小路上,爷爷唠嗑回来了。

我就坐在庭院前的葡萄架下,跟着阿金阿琼姐妹俩,点起了点兵兵来。

“爷十三,娘十四,哥哥十五你十六,娘养哥哥你煮粥。猫砍柴,狗烧锅,兔子车水乐呵呵,桑树林里泥鳅叫,瓦屋檐下鲤鱼窠。去时看见牛生蛋,转来又遇马衔窝,河里行船扎兔子,上山砍柴捡螺丝。捡个螺丝八斤半,剥出米来九斤多,外头装了十八碗,里头还有一大锅。姐在房里梳个头,看见门外人咬狗,捡起狗来砸石头,石头反咬狗一口……”

正当我们要散去时,月儿挂在了高高的屋檐角,蓦一回头,看到了正坐在水井屋里的爷爷把脸凑进了扑闪闪的灯火影里,透着灼灼扑闪着的灯火影,似是看到了爷爷正一脸宠溺地看着我们。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几家夫妇同厮守,几个飘零在外头……”

爷爷透着重重的火光影朝着我们挥了挥手,向我们叨念着。

这是爷爷一生的信词,爷爷年轻的时候曾在李宗仁的手下当了一名士官。

住在水井房里的爷爷也正渐渐地老去,我从学校里放学归来的下午,爷爷正一脸老态龙钟地坐到水井屋的门石边上,望着落日西沉。

“泉水泉水你到哪里去?

我要流进小溪里。

溪水溪水你到哪里去?

我要流进江河里。

江水河水你们要到哪里去?

我们都要流进海洋里。”

我捧着学校新发的书本,一脸正襟地坐在东厢房的门石边上念读着。

爷爷的眼神里透闪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惊诧来,尔后便是一脸的茫然。

“泉水泉水你到哪里去……”爷爷叨念着,似是在自言自语。

“能给我再念一段吗?“

爷爷挪过了身子,向着我这边靠

了过来,一脸腼腆地问道。

我意气风发了起来,沙沙地翻阅着崭新的书本,念出了我那天刚学过的选段来。

“春风吹,春风吹,

吹绿了柳树,

吹红了桃花,

吹来了燕子,

吹醒了青蛙。

春风吹,春风吹,

春风微微地吹,

小雨轻轻地下,

大家快来种蓖麻,

大家快来种葵花……”

爷爷听完了后哈哈地大笑了起来,嘴角边上的花白胡子扬起的笑意颤抖在了那年徐来的春风里。

很快地,小妹妹也能帮着我们干一些活儿了,小妹妹帮着母亲干着活儿的时候,爷爷就蹲坐在水井屋前的门石边上,向着稚气未脱的小妹妹扬了扬手。

“阿丽阿丽,”

小妹妹看着老态龙钟的爷爷,怯怯的,不敢走向前去。

爷爷转过了身子去,抖抖索索着从席子边下摸出了几块的大白奶糖来。

小妹妹犹豫片刻后,很快地便飞奔了过去。

很快地爷爷的身子一天天地差劲了起来,在奶奶过世后的不久,水井屋里就独剩下了形单影只的爷爷了。

“太阳下山了,阿娘回家了,石头唱歌了,我的阿黄不回来了……”

阿黄是爷爷过去养的一条老黄狗,阿黄死后,爷爷常常念记着阿黄。

那年的年初与年末,我的奶奶与爷爷相继地离开了我们。

后来,爷爷的水井屋便被父亲拆了去,我们兄弟几也从草房子里搬出来后,东厢房里就只剩下父亲母亲和小妹妹了。

再后来 ,哥哥们陆续在外面建起了新房子,把新的房子给空了出来。

“我们哪儿都不去,”每每回去看望父亲母亲时,坐到东厢房门石边上的母亲,总是一个劲地说道。

小妹妹上了学的那一年,我去了外地读书。偶尔回来住一阵子,住进新房子里的我与住在旧东厢房里的父母和小妹妹隔了一面窄窄的前后巷。

住在新房子里的我,望着一巷之隔的东厢房里的那盏烛黄灯火,顿觉恍如隔世。想着想着时,昏暗的东厢房里,忽然悠悠地飘来了一阵阵的歌谣。

“萤火虫,提灯笼,飞到西来飞到东;窗台边,月下逢,一闪一闪过厢房;厢房外,水渠东,住着爷爷的水井房……”

坐着在温暖的东厢房床头边上的小妹妹念唱着的正是我们那些年曾唱过的歌谣。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隔着那扇崭新的窗户门,透着前后屋间的树影婆娑,遥遥的夜空下,我似是听见了东厢房里小妹妹一个人的独舞,这月光下的独白,恍恍如我依稀的当年。

水井屋里的爷爷已然不在了,隔着那道灯火缝,我再也听不到那蚀骨般的心跳了。

阿金阿琼姐妹俩也渐渐地长大了,长大后的她们再也不常来我家里玩了,仅有的一两回串门,像是走了一趟亲戚,从前的那种两小无猜,也终随着岁月的渐长而将灰飞烟灭,童年像是一场渐行渐远的烟雾迷茫,只能躲藏在孩子们童真般的世界里,散去后便永不回来。

想起了我们曾守候过的那个遥遥星空,以及那个遥遥星空下的夜。这里有无数夜里母亲夜空下缝补的旧窗台,有窗台边上悬挂着的一轮月儿弯弯,有嵌满到天尽头处的一天的星辉斑斓,还有我们儿时在遥遥夜空下种下的一畦畦五彩斑斓的梦。

“围一院竹篱笆

藤蔓爬在了我的窗台

守着满星 日落

炊烟 青瓦

和门槛上岁月一般的祖父

依然有

青石板上更牛的落地声归来在

风雨如晦的春种初夜

那一年的岭南清晨

微光的湖面

传来了母亲哒哒地捣衣声……”

再后来,小妹妹也有了自己的工作,有了工作后的小妹妹也不常回来了,父亲母亲没了念想 ,便从东厢房里搬了出来,一起带走的,还有我们深沉地舐犊着的那个刀火农耕。

“木纱窗,红柜台,天边的明月照进来。床头边,蛐蛐唱,哥哥捉影我弄灯。厢房外,水渠东,住着爷爷的水井房。郁水北,千年渡,渡完春秋渡汉唐……”

再后来,父亲母亲也老了,再后来,父亲母亲便离开了我们。

因为没了人气滋养的缘故,年久失修的东厢房也跟着倒塌了,跟着倒塌的,还有我们的那段回不去了的欢乐童年。

每每回去,经过东厢房旁的旧窗台边时,如烟的往事便如缕般地袭来,风满在那个风日暖下的岭南响午。

近来,常常莫名地做起了梦来。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个温暖的东厢房里,在这里,我见到了久违的父亲母亲来。

生前痴呆了的母亲只一个人静静地待坐在东厢房床头边上的柜台旁,一个人默默地,不知道在等着谁的归来。

忽然间,一对火红火红的大红公鸡对峙在了通红的灯火影里,突地腾起的对啄中纷飞的锦羽在火光影中纷纷扬扬了起来。

我想着去寻找母亲时,刚才还在一旁坐着的母亲却不见了踪影 。返回到灶火台的边上时,灶火台上留下了母亲刚给我们煮好了的一锅玉米粥,正当我急得不知所措的时候,恍恍间似是看到了母亲就摇摇曳曳着走在前方,摇摇曳曳着走远了。梦里,我回到了四十年前东厢房里那个温暖的灶火台。

我再一次地来到了母亲的身旁,像儿时那样地蹲坐下来倾听着母亲给我们讲故事,母亲仍似从前的那般模样,坐着在东厢房的床头边上,给我们讲起了那个似曾相识的故事来。

故事里,巍峨的千金山麓脚下的一个小山村子里不知什么时候住了一户人家,他们的爷爷和奶奶住进了渠水旁东面的水井屋里。水井屋一旁的东厢房里住了一对年轻的夫妻,这对年轻的夫妻俩一共生下了五个孩子,他们的大儿子英年早逝,二儿子从小木讷寡言,三儿子呀在他们年轻的时候曾离开过他们短暂的一段时间,最小的小妹妹嫁到了外地。独有他们的四儿子,在他记忆渐渐地老去的时候,为已经老去了的他们和他们住着的东厢房写下了一段文字的记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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