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秋雨让人好生困倦,我决定到校外逛逛,群山已见秋色,一片苍翠,叠翠流金,秋雾蒙蒙,秋云淡淡,凉凉的秋风送来阵阵凉意。我顺着习习秋风,沿着校外的柏油公路一路前行。
潮湿的马路随着秋雨的停歇倒慢慢干了些。路边的树木沾了秋雨,又厚又重,中间夹杂着几片沾了雨水的黄叶快要落下来、些许花草已经苍老枯萎,甚至凋谢,倒有些衰败不堪。那些夹着黄叶的秋草裹着潮湿的秋衣,紧紧地趴在地上紧缩着身子,在秋意中颤抖。沿途的栾木树和报幕树叶片早已泛红,片片秋叶在枝头摇曳,倒像是喝醉了酒的大公鸡,扬起鸡冠,举步间都很乏力。野玫瑰和野刺梨落光了叶子,圆圆的小果实散缀在荆棘间,倒也现出几分亮光。秋雾袭来,脸上一片冰凉,沾满水汽,潮潮的,湿湿的。
我沿着山路向上走。沿途都是秋景,无边落木萧萧下。枯黄的野草和掉了叶子的树木闪着粼粼秋光。苍翠的松柏高大又幽暗。板栗树的叶子早已落光,枝头还带着几个发黄的空板栗壳,满地金黄,鸟雀在落叶间跳跃,不时传出哗哗声。是落叶落地的哗哗声和鸟儿用爪子刨开落叶寻找虫子的沙沙声。山葡萄叶子早已打满了褶皱,有的快要落光,融入地面的落叶群,只是上面的山葡萄,乌黑的果实带了水滴,晶亮晶亮的,像到垂下来的一座座宝塔。一只只松鼠在林中唧唧地叫着,不时爬上葡萄藤,采摘几个山葡萄,转眼就消失在山林中。几棵野枫秋色斑斓,黄色的叶片上沾满了斑点,有的则全部变成了红色,像火一样红,叶片飘飞,倒是给山林抹上了一笔亮丽的色彩。
随着大雾的升起,山里的花草树木,都像是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白纱,轮廓变得柔和模糊。空气也愈发湿润,带着一丝微凉,吸入肺中,沁人心脾。山林的千沟万壑里,到处都是茫茫的的秋雾,一片乳白色,整个山林也愈发地变得朦胧起来。秋雾勾起人的愁思,不知家乡的人过得怎样。
随着大雾的升起腾,远处的房子,群山和周围的景物一片朦胧,好像进入了童话中的幻境。山径旁站着几位赏秋的游客。立马举着手机或相机,正对着身边一株叶片斑斓的枫树拍照。其中一位中年模样的游客,拍完照后,放下手机,静静地望着眼前的秋景,眼神中带着几分悠远和怅惘。他或许也和我一样,秋思涌上心头,想起了远方的故乡,想起了那些逝去的时光。在他们的邀约下,我也跟着他们一起漫步。
山路蜿蜒,穿过一片密林后,大雾也慢慢散去,眼前豁然开朗。一阵山风吹过,刚才还萦绕身旁的雾气竟被吹散了不少。一片空旷的田野展现在眼前,金黄的稻田已经收割完毕,只剩下整齐的稻茬,在秋风中显得有些萧索,却又透着丰收后的宁静。田野尽头,一条小溪潺潺流过,溪水清澈见底,水底的鹅卵石清晰可见,那是秋水独有的清澈与灵动。溪边的几株枫树,叶子已经红透,倒映在水中,染红了一溪秋水。不远处的山坡上,几头黄牛和几只山羊正悠闲地啃食着青草,享受着秋日暖阳,构成了一幅牛羊秋日漫步的恬静画面。
然而,这清朗并未持续太久。当我们沿着山路继续往上攀登时,雾气仿佛又从山谷中悄然升起,丝丝缕缕,逐渐汇聚。到了半山腰,雾更浓了,能见度也低了许多,只能看清前方几米远的路。远处的山峰和近处的树木都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隐约的黑影,耳边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鸟鸣,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
山路尽头,路向更高的山峰延伸,有的路段甚至需手脚并用才能攀爬。山间行人亦不少。多数来此散步的人,仍带着多年习惯:或携家人孩子,或约上三五好友,先在山脚的路上走一段,再沿山路慢慢爬上山顶,穿过山间的密林小径,才尽兴而归。也有少数人,到了半山腰便折返,在山脚下的凉亭里歇脚,或与山民闲聊几句,听他们讲些山里的奇闻异事,给孩子摘几颗野生的酸枣,其乐融融。
其实,山路尽头与山腰并无本质区别,树、草、花、藤、路,景致依旧。只是秋意已浓,枫叶染上殷红,银杏披上金黄,随风簌簌飘落。有人对树感兴趣,对着粗壮的古树啧啧称奇,或估算着树龄、高度,试图从中找寻岁月的痕迹;有人则念着草,说这山里的野青草,若是长在故乡的田埂上,定是耕牛最爱的草料;有人爱花,举着手机给崖边的野菊拍照,发至朋友圈,见点赞无数,便笑得合不拢嘴;有人抚着藤蔓,想起家中那把老藤椅,那是用故乡山间的藤蔓编织的;还有人望着蜿蜒的山路沉思,感慨人类的路走了多么漫长——从故乡的泥土路,到城市的柏油路,再到这崎岖的山路,每一步都连着家的方向。
山路秋行,开阔了眼界,锻炼了身心,放松了心情。每一位散步者,在前行中或许都有方向,或许只是不停留。步行与散步的差异,无关目标与希望,但都近距离欣赏了秋景。既没有时间限制,也无空间阻隔,迈开双腿,便是散步,便是运动,方向可以是任何地方。但每一步,都似在靠近故乡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