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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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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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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菊花香

九月的风刚漫过窗台,我就瞥见了路边那丛艳黄的花——不是园子里母亲栽的白菊,是这阶旁野地间簇生的万寿菊,像把秋阳揉碎了泼在枝叶间。

清晨路过时,花瓣上还沾着雾露,沾了湿意的菊瓣更显明润,指尖轻碰,凉意顺着指缝漫上来。母亲总说“菊要带露采才鲜”,从前她采园里的白菊做糕,我蹲在旁边看,如今这野地的黄菊开得泼辣,倒让我想起她揉面时的样子:把泛着流霞的金蕊择净,糯米粉裹着菊香蒸得软透,咬一口是清苦的甜,那香气能缠舌尖好些天。

白日风软,这丛万寿菊便轻轻晃。枝叶是细碎的绿,衬得黄花像团烧得温和的火,偏生几株开得疏懒,倒有了“独立疏篱趣未穷”的意味。母亲爱菊,说过“不与百花争艳,也不向寒风低头”,她晒的白菊泡在茶里,花瓣舒展时总念叨“做人要像菊,有‘抱香枝头’的硬气,也有‘悠然见山’的从容”。那时只觉茶味清苦,如今看这野菊生在阶旁泥地,没园圃的照料却开得鲜亮,才懂母亲说的“韧”——是不择水土的活气,是把清苦酿成香的温柔。

傍晚的菊最暖,夕阳裹着花瓣泛出蜜色,冷香混着晚风飘得不远,却够绕着鼻尖缠一会儿。我学着母亲的样子摘了两朵半开的花,晾在窗边竹匾里,风过时花瓣轻响,恍惚听见她笑:“慢些摘,别碰伤了蕊。”原来想念从不是轰烈的,是这野菊的黄撞进眼里时,是菊花茶的苦漫开时,是指尖沾了菊香时,心头那点软。

如今母亲不在了,园里的白菊去年谢了没再开,可这阶旁的万寿菊年年九月都开。我渐渐明白,母亲爱的不只是菊的清雅,是它藏在骨子里的劲——生在泥地也好,长在园圃也罢,经秋霜、耐凉寒,把最艳的色、最淡的香,都留在岁月里。风又吹过这丛野菊,我好像又闻见那年菊花糕的甜,还有母亲身上,和这九月菊一样,清浅又绵长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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