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丁香花

四月的风裹着暖融融的春光，漫过教学楼的青砖,恰是丁香花盛开的时节。校园的角落里满是丁香花，在春风的洗礼下，枝繁叶茂，含苞待放，像繁星在闪光。

西侧的丁香花丛正盛开得热烈，花团锦簇，像飘了一团云，落了一堆雪。白的像揉碎的云絮，紫的似浸了蜜的霞光，一串串缀满枝头，风一吹，细碎的花瓣便簌簌飘到落在青砖地上，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清甜的香，让人的衣角，发梢都裹挟着香气。

张明蹲在花丛边时，红色的校服口袋里还揣着半块没吃完的泡泡糖——早上他刚把泡泡糖粘在教室后门的门楣上，害得课代表推门时，一缕头发直接粘在了上面，引得全班同学一阵哄笑。那会儿王寒冰刚进教室，见状没说一句话，直接回座位拿了镊子和湿纸巾，蹲在门口夹了十分钟，连门楣缝隙里的糖渣都擦得干干净净，末了还在班级日志上记了“后门卫生需加强监督”，连自己这个班长都没放过。此刻他指尖刚碰到一朵半开的紫丁香，身后就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喝：“住手！”

他吓得手一缩，花瓣却还是落了两片。转头见王寒冰攥着班长袖标，额角的碎发被风吹得微扬，眼神亮得像淬了光：“校规第三条，不准损坏校园花木，你没背过？还有，昨天你把同桌的橡皮切成小块冒充糖果，分给低年级同学，这事我已经记在日志里了；上周三你往粉笔盒里撒粉笔灰，害李老师蹭脏衬衫，我也没因为你是我远房表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明脸一红，又有些不服气：“就摘一朵，又不碍事！橡皮是闹着玩，粉笔灰也不是故意的，你怎么什么都记？”他说着往后退，脚腕却勾到了花丛边的小木牌，“哗啦”一声，“花草有情，请勿采摘”几个字摔在地上，漆皮磕掉了一块。

王寒冰上前一步，弯腰捡起木牌，指尖摸了摸磕坏的边角：“不管是不是故意，做错了就要认。前阵子我同桌忘带作业，想让我帮忙瞒过去，我照样记了‘未交作业’，你觉得我会因为你是表弟就破例？”她顿了顿，声音没那么冲了，却依旧坚定，“走，去办公室，把摘花、弄坏木牌的事跟李老师说清楚。”

李老师的办公室窗正对着那片丁香，她刚批改完作业，就见两个半大孩子一前一后进来——余张明耷拉着脑袋踢地板缝，王寒冰攥着木牌，把班级日志摊在桌上，条理清晰地说：“李老师，张明摘了丁香花，还碰倒了木牌；另外，他之前粘泡泡糖、切橡皮、撒粉笔灰的事，我都记在日志里了，您可以看。”

张明猛地抬头：“你连日志都带来了？”

李老师没急着说话，先拿起日志翻了翻，又望向窗边的丁香花，转头时眼里带着暖意：“王寒冰，你公正负责，是个好班长，但有时候也可以先听听大家的想法，规矩之外，也有温暖。这盆小苗交给你，你负责制定‘护花计划’，比如安排同学浇水、捡落叶，让全班都参与进来。”

她又把玻璃瓶递给张明：“想给妈妈看，不用摘整朵花，捡些落在地上的花瓣装进去，又香又不损坏花木。你画画好，不如帮王寒冰一起做‘护花计划’的海报，把咱们的丁香花画上去，让大家都知道要爱护它，这可比搞恶作剧有意思多了，对不对？”

两人接过东西，都有些不好意思。张明攥着玻璃瓶：“李老师，我错了，以后不搞恶作剧了，海报我肯定好好画。”王寒冰也道：“我下次会先问清楚原因，不会只盯着规矩。”

王寒冰的“护花计划”很快落地，她把全班分成六个小组，每组负责一天的照料：周一的小组带小喷壶，用晾过的自来水给花丛补水，还特意在喷壶上贴了“温柔浇水，不冲花瓣”的小纸条；周三的小组拎着竹篮捡落叶，张明总抢着蹲在花丛最里面，连藏在草根下的碎花瓣都捡得干干净净；周五的小组则负责巡逻，遇到想伸手摘花的低年级同学，就掏出张明画的迷你宣传单——上面画着咧嘴笑的丁香花，配着“我开花给你看，你别把我带走”的俏皮话，惹得小朋友们都乖乖收回手。连之前被余亦凡骗吃“橡皮糖果”的低年级小孩，都主动来帮忙，举着小旗子在花丛旁当“小小护花员”。

张明画的海报贴在教学楼门口，足足有半人高：淡紫色的丁香枝桠从画面左侧延伸开来，枝头缀着饱满的花苞，右侧则画着几个穿着校服的孩子——有的在浇水，有的在捡花瓣，最右边那个蹲在地上的男孩，嘴角带着笑，手里攥着一个透明玻璃瓶，正是他自己的模样。路过的老师同学都忍不住停下看，连教导主任都拍了照，说要贴在学校的宣传栏里。

他还真的每天去捡落在地上的丁香花瓣，从最初的几片，到后来能装满小半瓶。周末带回家时，妈妈特意找了个带丝带的盒子装起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逢人来就笑着说：“这是我儿子捡的丁香花瓣，比摘的花更金贵。”

日子一天天过去，原本只有西侧一丛的丁香，竟在余品的提议下，大家又补种了两丛在教学楼东侧，连教室窗台上，都摆着几盆同学们从家里带来的迷你丁香。风再吹过时，清甜的香裹着少年们的笑声飘得很远——那是严厉的班长懂得了变通，调皮的孩子找到了正经事做，连花丛间的阳光，都变得格外柔软。

校园的丁香花开得更白，更茂盛了，整个校园笼罩在一片丁香花的香气中，孩子们笑了，老师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