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勤是婆婆,任玉梅是儿媳。只因那次两人吵了一架,结下了难解的死疙瘩,婆媳关系就一直怪紧张。尽管同住一个院里,几乎每天都会见面。偶尔还会一天见面三四次,然则她一看到儿媳的驴脸,不由得就暗咒她两句。而她一看到婆婆的猪脸,就相当厌烦,则会无声地数落一顿。实在没法在一个锅里搅勺子,只好自立锅灶各过各的日子。辛勤的柴禾和煤炭放在院墙北旮旯,任玉梅的煤炭和柴禾放在南墙根,分得相当清楚,相互较劲,谁也不扰搅谁。可还是不放心,就各自做了记号,管好自己手脚,谁也不占谁便宜,别别扭扭过日子。
任玉梅心气挺高,似乎打定主意,再也不跟婆婆打任何交道。不定哪一刻缺咸盐了,没清油了,醋瓶空了,宁可急匆匆跑出去,向邻居家开口借上一点,也不愿去用辛勤那些东西。看样子她真要争一口气,一直不跟他来往。辛勤这才察觉到,任玉梅可是个难缠的女人,心肠硬,心眼小,自顾自,爱记仇,做事绝,真不好交往。看她那副冷冰冰样子,有可能一辈子也不肯让步,非要在她眼皮底下闹别扭,要让她时常心烦意乱,自生闷气,不把她憋出怪病,绝不死心。就让她感到任玉梅是个可怕的家伙,遇上她可算倒了大霉,一辈子都得遭罪。还不把人慢慢愁老,活活气哑,稀里糊涂垮掉。不定哪天,一口气喘不上来,就会立马丢了老命。不想也就罢了,事情一经想透,着实吓她一跳,就暗自嘟囔,这也太可怕了,可得早打主意,自己搭救自己。
辛勤就这般盘算,家里的房子可是她亲手盖成的。为能盖成这几间新房子,一连几年她都不吃荤菜,不穿新衣,苦苦地省钱。平日里,但凡手头有点零钱,三五元或是七八角,都不愿胡花乱用,总要一点一点塞进肋巴缝里。经过几年辛苦地积攒,总算有了一点家底,这才下决心盖新房子。快要盖好的时候,所攒的那些钱全花光了,这可咋办?可不能半道停工,哪怕困难再大,也要憋足一口气,想办法弄到一笔钱,把新房子盖好,满足多年心愿,便拿定主意去信用社贷款。可人家找借口推脱,可把她急坏了,就赶紧求爷爷告奶奶,快要磨破嘴皮,才将贷款拿到手,真是不容易。盖新房子期间,可把她累得要死,流过几次鼻血,浑身一动就酸疼,像是被扒了他一层皮。完工后她去照镜子,这才察觉脸面被晒得黑红,相貌完全变了样,几乎认不出自己。就忍不住嘟囔,盖房子可真不容易,可把人整得半死。你所受的苦,你所遭的罪,任玉梅知道吗?她根本不知道。她才不把你放在眼里,要跟你作对。小腿想拧过大腿?绝对办不到。那你还是乖乖地搬出去,让人眼不见心不烦。既然想好了,那就照你的想法去做,啥也不要怕。
某日,辛勤刚走出房门,就见任玉梅进了院子,有点发慌地要进屋,辛勤一时着急,下意识地大声嚷嚷:“你总是看我不顺眼,那就快些搬出去,也就不会烦心咧。”闻言,任玉梅就愣住了,忽而扭头一瞅辛勤,就急匆匆走进屋里,咣一声关了屋门。辛勤一怔就愣住了,很快就回过神来,望了望那屋门就叫嚷:“我可不管你咋想,吭声也好,闷声也罢,都得搬出我的院子。”事后,她就耐住性子在等,看任玉梅要用啥怪招来对付她。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任玉梅露面,就让她又着急,又无奈,真不知咋做才好。
辛勤怎么也没料到,某一天,夫家那位老姐姐悄然赶了过来,笑嘻嘻地向她问好。一句问候暖人心,她的心情就一下畅快了,笑着问询老姐姐:“大姐,你老远过来浪门,家里事情都忙完咧?”老姐姐嘻嘻一笑就回话:“家里事情可忙不完,先放下咧。我呀,好长时间都没见过你,委实想念,就抽空过来,要跟你好好说一些心里话。”辛勤就激动地叫嚷:“这可太好咧。”老姐姐就说:“你乐意就好。”她家住在六户地,和任玉梅娘家同在一村。任玉梅可是她穿针引线,才嫁了过来,成为辛勤儿媳的,她们之间的关系可不简单。
总算有人愿跟辛勤说心里话,她也就想也不想,一开口便数落任玉梅,可是个难缠的女人,心肠硬,心眼小,只顾自,爱记仇,做事绝,可让人害怕。遇上她那种儿媳,她可算倒了大霉。听着,老姐姐就忽地嘎嘎好笑,且笑且说:“你呀,说话也不过脑子,就可劲责怪儿媳,就不怕我多心?要知道,我可是你们的媒人。就让我不得不想,你不只在责怪梅子,怕是也在责怪我吧。”一听辛勤心里就有些发毛,脸面掠过些微惭色,连声叫哎呀:“老姐姐,我胆子小,可没敢那么想,只是随口乱说,求你千万不要见怪。你要是想不通,那我这就给你认错。”谁料,老姐姐呵呵一笑,随即那般嚷嚷:“倒是我要向你认错。”此话没头没脑,就把辛勤搞蒙了,便疑惑地发问:“老姐姐,到底咋回事?”老姐姐好笑几声才说:“不是我要向你认错,而是我要代替梅子,当面给你认错。”辛勤就被弄得愈发糊涂,急切地叫嚷:“不可能,不可能,我看你在开玩笑吧。”
“我可没开玩笑,”老姐姐一本正经回话:“我老远跑来,确实是要替梅子认错的,给你,这个当家人。”辛勤这才信了,心绪就忽地有点瞀乱,还有点心慌。快速扫了一眼老姐姐脸面,就私下琢磨,不用想也知道,任玉梅听了你那句狠话,心虚了,害怕了,这才悄悄跑了回去,向娘家人诉了苦。娘家人一看要出大乱子,就请老姐姐出马,来把事情摆平。她也就一来,就代替梅子认错。辛勤想得脑子发热,就想问询老姐姐,梅子哪天跑回去的,她哭闹了没有,咋给娘家人诉苦,都说了哪些难听话,是不是把她恨得要死?又及时打消了那个念头,你真要这样问话,可就太愚笨,太可笑。随即又那样想,老姐姐已经把软话递了过来,想要和解你跟梅子的关系,不再闹别扭,往后能够和气相处,把日子过好。那你脑筋就得活泛一些,可不能再钻牛角尖,还得有个好态度,她就面带微笑表态:“老姐姐,我也把话说明白,我毛病也不少,就由你替我给梅子认错。人常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嘛。”一听老姐姐就呵呵大笑,连声叫好:“要说的话还多呢,那我们就坐稳当,慢慢说吧。”
一起走进辛勤家屋门,老姐姐就性急地念叨:“听说你们分家咧,我一听呀,心里好似猫爪乱抠,难受得要死。”家丑已经传入老姐姐耳朵,辛勤就觉怪丢脸的,心里再次发毛,掩饰地苦笑一声,就笼统地解释:“我有我的口味,小两口有别的口味,没法一起吃饭,就不得不分家,各过各日子。”老姐姐就想尽快弄清她们分家原因,辛勤却不愿提叙自家丑事,老姐姐也就不急于细问,勉强人所难,就挺随和地说:“不管家大家小,人多人少,想做个好的当家人,那可不易。老辈人说过,家庭要想好,就得大让小。”辛勤一听,就觉得那句话挺有道理,就此察觉自己的毛病,爱认死理,做事太死板,才会看任玉梅不顺眼,就老爱挑她的毛病,挑来挑去,他们就成了死对头。回头一想,太不应该,真让人后悔。想着,就不由得叹气。
“你想起啥咧,唉声叹气的?”老姐姐款款一笑,就想听辛勤几句心里话。可她不知咋答复,只好随口回了一句:“想起了我的窝囊儿子李超,心里发凉,不由得就叹了口气。”老姐姐却说:“李超很听话,也很能干,算是个好儿子。”听了那句话,辛勤倏地激动起来,就不满地埋怨李超,他结婚以后,可就完全变了样,不再听她使唤,她给他安排任何事情,他都不吭声,只是点头,或是嗯嗯两声应付一下,从不按她的意思去做。而媳妇所说的话,他倒是句句都听,事事都按她心意去做,简直就是个软面疙瘩,没长一节骨头,人家想咋摆弄就咋摆弄,一点脾性也没有。就让她很心疼,挺寒心,老爱瞎想,儿子让媳妇霸了过去,眼珠一翻不再理她,算是白白养了他二十多年,真是把人亏死了。
老姐姐忽地好笑起来,且笑且说:“你呀,真不该这样乱想,自找烦恼。”还说李超事事都按媳妇说的去做,表明他们关系特好,不会吵架,家里能一直太平,这可是好事,应该高兴才对。辛勤实在忍不住,就抢了话头发牢骚:“我是家里主事人,可他们一个鼻孔出气,处理家里大小事情,都不给我打招呼,自作主张,想咋干就咋干。家里进的大钱也好,小钱也罢,一律不让我知道。把我完全晾在一边,你说气人不气人?让人委实想不通,我就给他们立规矩,但凡有事,必须让我知道。挣来的大钱小钱,都要交给我经管。”
老姐姐就插话:“任玉梅恐怕不情愿,要跟你闹别扭。”辛勤苦笑一声,就那样说:“任玉梅还真翻脸,又哭又嚷,怨我心肠冰冷,不把她当儿媳妇看待,只当壮劳力使唤,对她太刻薄。还说我是个老啬皮,总把钱都塞到肋巴缝里,抠都抠不出来,从不给她零花钱。他们才把所挣的钱攥在手里,不愿交给我经管。”老姐姐就忙说:“任玉梅心肠并不黑,可她那样乱来,真会把你气坏。真是太不懂规矩,我要不讲情面,好好剋她一顿。”
私房话已经挑开了头,辛勤索性就吐露实情:“我不只给他们立了规矩,还让他们交出所有的钱。实在没办法,任玉梅就交了一些钱,却偷偷藏了三千。恰好被我发现,就当场揭了她老底。可她死不认账,胡说乱赖,可把我气坏了,就翻脸对她说了狠话,今天,我们必须分家,各过各的日子。你们结婚拉的几万老账,就由你们来还,我一概不管。任玉梅就豁出一切,当场就向我顶嘴:分家就分家,还账就还账,我一概不怕……”
老姐姐就被惹笑了,且笑且说:“任玉梅性子可真烈,我真没看错,她确实有骨气,让我完全放心咧。”听了此话,辛勤就连声叹气,随即道出心里话:“当时,我一时着急,就说了赌气话,把好端端一个家,咔嚓一下就拆散咧。事后,我怪后悔的,还有些害怕,真不知道,以后咋样过日子。”老姐姐就笑着回话:“你真不知道咋过?当然是守着儿子媳妇,和和睦睦过嘛。”
“我真能跟儿子媳妇过下去?”辛勤疑惑地问。
老姐姐回话:“那当然。由我来给你做主,把往后的事情安排妥当。”辛勤就又是点头,又是叫好。老姐姐就提及辛勤家境况,那年春节期间,李超父亲去别人家喝酒,一夜都没回来,还以为他住在那人家里,不会出啥怪事,也就没去找他。次日上午,才得知他倒在河滩厚雪里,已经没气了。他那样撒手一走,辛勤就成了寡妇,好不容易才将一儿一女养大。女儿李芳嫁给了山东小伙,一起在外做生意,根本没时间回来。李超心里清楚得很,母亲将他养大成人,可真是不易,那他就必须报恩,毫不含糊留在家里,承担照料母亲的责任。要不然,就会被人骂个半死。他要是将这个家拆散了,可就造了大孽,就是罪人。因而,辛勤尽管放心过日子,李超肯定会为她养老送终。话到此,老姐姐就问:“我已经把话都说透咧,你心里到底踏实没有?”
“我心里总算踏实咧。”辛勤笑嘻嘻回话:“还是老姐姐脑子好用,把事想得这么透,把话说得更加透,让人心服口服。”老姐姐呵呵一笑,随口又说:“你这么抬举我,那我就再啰嗦几句,以后跟儿子媳妇说事,再不要念叨,我是长辈,家里主事人,来抬高自己,让他们服你。家里就三个人,一律平等,遇上事咧,就坐在一起好好商量,越商量关系就会越好。不知不觉就会养成好习惯,也就再不会猜疑,顶牛,抬杠,闹别扭咧。你说呢?”辛勤就忙应答:“老姐姐提醒得很及时,完全对,我都记牢咧,一定会用心去做。把家庭维护好。”又笑着询问:“老姐姐还有好想法吧?”老姐姐便说:“当然有哇呀,你可不要老催小两口,快快给我生个孙子。生不生,啥年辰生,都由他们来定。可不能老叨叨,让儿媳背后说你,碎嘴婆婆。”就逗得她们一阵好笑。
次日,辛勤和老姐姐在屋外转悠,在等任玉梅回来。老姐姐很想看一看大白菜长相,辛勤就带她来到了地头。近日,辛勤一起床,都要去看复种的大白菜,有没有被牲畜踩倒。还担心哪天下大雪,会把大白菜冻坏。大白菜有好大一片,棵棵都有一尺高,菜心卷得都很瓷实,白生生,嫩闪闪,就像诸多婴孩挤挤挨挨守在一起。老姐姐越看越喜爱,就一再夸赞。她们粗略地估算,那一地白菜至少能卖一万多,她们就高兴得眉开眼笑,笑声不断。辛勤就不由得在想,婆媳关系已经和好了,真该感谢老天爷。想完,她就仰脸望天,便见天空蓝茵茵,不见一丝云絮,就像擦得铮亮的大镜子,霎时,心里格外轻松。太阳黄橙橙,已经移到南面,活像烤熟的锅盔悬在半空,着实惹人眼馋,恨不得蹿上去美美啃一口。辛勤就猛然想到,就快到中午了,得回去给大家做饭。要是自己一人,咋将就一顿都行。背后忽地响起叫好声,她们就扭头打量,原来是任玉梅。她倏地踅到她们面前,就笑着叫嚷:“姑妈,你可过来咧。”就呵呵笑着跑过去,两手握住老姑妈一只手,亲热地说暖心话。老姑妈给任玉梅使个眼色,就扯嗓子叫嚷:“梅子,我已经代替你,给你妈认了错。你妈听了,特别感动,心肠当下就软咧,亲口向我叮咛,要让我代替她,也要给你认错。”
“哎呀呀,这可太好咧。”任玉梅脑筋转得相当快,随即就道出认错话来:“妈,原先我心眼小,也不懂规矩,很不尊重你,做了不光彩事情,让你很伤心,你才要管我。可我就不认错,还要跟你死怼,闹别扭,这才绾了死疙瘩。回头一想,错事都是我闹出来的,我全都承认,真心认罚。”这番话让辛勤颇为感动,心头扑腾乱跳,就冒出许多心里话来,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一个巴掌可拍不响,我也有错。爱摆长辈架子,想让儿子事事都听我的,把媳妇管定,不得由性子做事。还用老一套方法管家,把钱攥得死死的,你们这才……”老姐姐就赶忙插言:“这些话说得真好。该说的心里话,你们都已经说出来咧,先前绾下的死疙瘩,也就自然解开咧。那些赌气话也就统统作废,你们仍然是一家人。谁也别想把你们分开,谁也休想把你家拆散。谁要是敢胡来,我可不轻饶他。”就逗得她们一阵好笑。谁会想到地头家庭会,竟会开出好结果。
她们一回家,辛勤就念叨,可得抓紧时间做饭,要不然大家都得饿肚子。还说要做拉条子,老姐姐忽然有了好想法,就笑嘻嘻说:“我认为不合适。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我们最好弄个新花样,美美地吃一顿韭菜盒子,那才算过瘾。”任玉梅就赶忙叫好:“这个点子真好,就这么做。”辛勤就随口呼应:“我也要叫好,随你们好好干。”任玉梅就忙去小菜园割韭菜。辛勤就挽起袖子和白面。老姐姐则麻利地打了五个鸡蛋,熟练地搅着鸡蛋絮絮。三人各干各的,很短时间就做出了面剂子,拌好了鸡蛋韭菜馅。辛勤就不停地擀面皮,老姐姐和任玉梅快速包韭菜盒子,很快就出手几十个,老姐姐就腾出手来,开始煎炸那些生面盒子。
灶台上的油锅就不时地哧哧作响,散发扑鼻醇香,生面盒子被丢进油锅,很快就变得通体黄亮,被及时捞了出来,噝咝在响,看上去是那么得诱人,快要流哈喇子。过了一会儿,生面盒子就都变得黄澄澄,油乎乎,着实惹人眼馋。辛勤就笑嘻嘻吆喝:“我们就快动手吃吧,可得多吃几个,要是亏了你的胃口,它可要跟你闹事。”就惹得大家噗地笑起来,老姐姐就乘兴说吉祥话:“今天,我们吃的韭菜盒子,可不一般。它可有神气,从今往后,会让家人变得和和气气,关系变得和和睦睦,日子变得和和美美。”辛勤就激动地应声:“老姐姐的祝福话确实好,让人心里特别舒服,能给人大长精神,遇上啥难事都不怕。”任玉梅就忙说:“老姑妈,你就完全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相处,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老姑妈就朗声笑起来,轻声回应:“我信你……”
饭后,大家休息了一阵,老姐姐就性急地念叨,家里还有事,她该回去了。辛勤却让她明天再回,她就逗趣地说:“你们家已经太平咧,那我就该及时回家,不然就会惹你们烦心。”就逗得大家呵呵好笑,就高高兴兴把她送走了。之后,任玉梅陪着笑脸说:“妈,我也得出门,去那家辣椒酱厂上夜班。”说着,就不由得打哈欠,辛勤就叫她快去睡觉,她就躺下睡了。才过了两个多小时,她就一骨碌翻起来,急匆匆要走。忙不迭道出一句话:“妈,后半夜下了班,我会及时赶回来陪你。辛勤就忙说:“你来回路程那么远,上班又那么累,要不就等到天亮再回来。”任玉梅却说:“要不我就把工作辞咧,安心在家陪你。”辛勤就说:你可得把工作保住,月月才能领一份工资,你心里才会踏实,就好好干吧,不要管我。”
任玉梅走后,辛勤就暗暗自责,原先都怪你总爱挑刺,才弄得家庭不和,李超也就憋了一口气离开家,跑到石油基地上班。任玉梅也争了一口气,这才找了一份工作。他们那么做,不用说都有一种心愿,就是多多挣钱,早些还请家里欠账。他们可都是好样的,你可得把他们照顾好。蓦地,辛勤有了一种想法,她虽是孤身守家,而情形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现在,这个家是崭新的,家人已变得和和气气,关系已变得和和睦睦,日子已变得和和美美。那么,你守家的责任就相当大,千万不能出半点差错。
那天夜晚,辛勤头脑总在发热,没有一点瞌睡。也就随意在想,以后会遇上哪些好事,思来想去,想去思来,就不知不觉入睡,一觉睡得反倒挺踏实。天快要亮的时候,她忽地被吓醒了,就觉有几个野牲畜跑到她家地头,想要趁夜色偷吃大白菜。她就一骨碌翻起身,要去白菜地一看究竟。她就快速穿好厚大衣,锁好房门,快步走出院子,锁好院门,大步流星赶到了白菜地。结果并没看到一种野畜生,只是一场虚惊。就不由得好笑,你呀,个人吓唬个人,怕是有了神经病。既然已经赶了过来,她就不愿马上回去,要不索性就绕着地边转大圈。她就鼓足劲头,在菜地边不停地徒步。还突发奇想,要是能来个熟人,陪她边走边说话,一直走到到天大亮,那该多有意思。总觉会有人来,又觉不可能,只好安慰自己,可不能强求,全看天意吧。就那样走了一圈又一圈,在等那个有缘人。不知不觉,村里的公鸡就喔喔乱叫起来。不知不觉,昏暗的夜幕被晨风快速卷走,露出了淡白的晨光。霎眼工夫,天色就豁然明亮,白光耀眼,让她心里格外敞亮。
心诚则灵。辛勤终于看到了一个人影,那人迎着天边红日走得挺快,满身飞红挂彩,似乎有好多橘红色彩带在随风飘舞,特别得好看。辛勤的目光被吸引,就一边观赏彩云,一边小声念叨:“太阳就要出来咧,从远处来的那个人,八成是任玉梅吧。你没有看错,来人就是梅子,她来得真是准时,让人真感动。辛勤就激动地前去迎接她,就被任玉梅看到了,她就边跑边喊:“妈,我赶回来咧,特意过来陪你。”辛勤就赶忙回应:“梅子,我的好姑娘。你可太有心咧。”
“妈,早晨天气这么冷,你冻坏没有?真让人心疼。”
“梅子,你特意跑来陪我,让我心里热乎乎,浑身暖洋洋,根本就不知道,天冷是啥滋味。”任玉梅还是念叨:“妈呀, 我真怕把你冻坏。”说着,就猛地捉住辛勤双手,放在了她的心窝,要让那双手尽快变暖。此举就使辛勤心跳加快,噗通直跳,泪花在眼窝直打转。片刻,她灵机一动,就将厚大衣敞开,往前倏地一跃,就将任玉梅裹在厚大衣里。她们顿时就呵呵好笑起来,笑声是那么清脆,那么悦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