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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苓白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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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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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油灯

我常常梦见那光。

那光啊,不是城市那刺眼的光芒,也不是赋有忧郁的夕照,我想大概是家乡的煤油灯吧。

老家的光是黄色的,不像那黄金璀璨且又带有侵略性,太过于夺目。

反而那煤油灯的光,像那小米粥淡黄样子,乡里人常说“家乡的小米是养人的。”

小时候只知道小米就是小米,与城市的大米又有什么区别,甚至不如城市的烟火。

到了城市后,才发觉那小米粥的滋味,竟成了最难寻的乡愁。

城里的米白得晃眼,煮出来的粥清汤寡水,怎么也熬不出老家灶台上那层厚厚的米油。祖母熬粥时,总是先用小火慢慢煨着,等米粒都开了花,才撤去些柴火。煤油灯的光映在粥面上,金黄金黄的,照得人心里暖和。

我想,这才是乡村的灯火吧!

我常常趴在灶台边上看那粥锅。蒸汽升腾起来,在灯光里化作一团团白雾,祖母的轮廓便在这雾气中时隐时现。她总用长柄木勺轻轻搅动,怕米粒粘了锅底。搅动时,粥面上会泛起细小的漩涡,将灯光揉碎又聚拢。

后来在城里,我试过用各种米熬粥。东北的珍珠米,泰国的香米,甚至专门托人从老家捎来的新米。可任凭怎么煮,都煮不出记忆中的味道。

这才明白,原来缺的不是米,是那盏煤油灯的光,是灶膛里噼啪作响的柴火,是家人站在蒸汽里的身影。

去年回乡,发现老家早已通了电。厨房亮堂堂的,贴着白瓷砖,装着抽油烟机。可角落里,那盏煤油灯还在。

"怎么还留着这个?"我问。

祖母正用电磁炉煮粥,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习惯了。停电的时候用得着。"

但我知道不是这样。夜里起来,常看见祖母就着那盏煤油灯补衣服,或是翻看旧相册。灯光照着她花白的头发,在墙上投下颤动的影子。

有天深夜,我闻到熟悉的粥香。走进厨房,看见祖母正就着煤油灯的光熬粥。电磁炉明明就在旁边,她却偏要用柴火灶。

"怎么......"

"你小时候最爱吃柴火熬的粥。"祖母头也不抬,"城里吃不到吧?"

我站在门口,看着跳动的火光映在她脸上。忽然发现,这些年我在城里寻找的,从来不是一碗粥,而是这一刻——煤油灯的光,柴火的暖,和祖母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

粥熬好了,祖母盛了一碗给我。我捧着碗,看灯光在粥面上荡漾。尝一口,还是记忆里的味道。

原来有些光,有些味道,从来不曾改变。变的只是我们,走远了,就忘了回头看看。 

老家的那盏煤油灯啊,始终亮着,等着游子归来的时候,能从城市的万家灯火中,还能找到最初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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