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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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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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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羽”计划+b子的青春腐烂物语+李苗苗

b子的青春腐烂物语

春天是腐烂的漫长过程,青春也是。

(一)b子与同情

痛的具象是止痛片。

病的具象是什么呢。看着很善良的,可怜的,得病的人,被癌症或是尿毒症,这样的那样的,宣判了死刑。电视上总要放那些事情。

b子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考虑着要不要换台。世界总是这样反反复复,我从来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忽然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定义击中。在喧嚣声中,这些定义又被当做武器利用去绑架和伤害别人。

病是从人自己身体里长出来的东西,为什么又要与善良和上天挂钩?

真是可笑地要命。

明明无法窥见全局,还总爱自欺欺人,武断地用自己所看到的那少得可怜的表象去宣判轻重。人们往往这样做。

b子对此感到心痛。

世界上的人可以分成相信命数和不相信两种。看起来游离于那两者之间的人,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属于哪一边。b子相信命数。比起人因为行了不善之事,触怒上天而遭到了惩罚。她更愿意相信,那都是被安排的命数。大部分出生本就是一场飞来横祸。有的人注定要在那个时候得病死去,就和交通事故一样。战战兢兢害怕自己被上天惩罚而得病,于是不敢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坏事,到头来还是得了病,于是开始恼羞成怒地指责。认为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何会被惩罚。可上天也只会说他从头到尾都并没有剥夺你做错什么事情的权力。人可以充分地不善良,自私,恶毒。人也随时可能生病,疼痛,死亡。

这一切之间都没有因果。

人只是为求自己安心,硬说那是因果,然后开始埋怨,气愤。这难道不也是一种自私吗。

所以啊,人可能善良地死去,也可能恶毒地活着。害怕吃了止痛药会有伤害自己身体的风险就忍住不吃的人,才是最愚蠢的。就那样痛死了,死的时候还自我感动,分不清是痛得哭了,还是安心地去了。

b子曾被很多老师教过,但现在只讲讲那一名。

上一次看到他的消息,是众同学忽然在朋友圈里转载起那个人发起的水滴筹。点开那个链接的文章,里面写到他的父亲生了重病,而他无法负担医药费的事情。旁边贴了他自己的一张图片,b子盯着那张图片,感到很陌生。至少他还是b子的老师的时候,头发只是微微有些发白,那张照片里已经快全白了。b子记得很清楚,那个人总是像个愤青一般抬头望天,长吁短叹。文章最后写到,他本来准备在今年年底结婚,现在一切安排都被打乱了。b子突然从那句话里读出一股颇有埋怨的哀伤。确实,人非圣贤,怎么可能不埋怨?那个人大概也想怪父亲,怪上天吧。b子从那句话里听到了一句不知是否属于他的心声。

b子往上下翻动了几条读了读。转发的同学都被那个人用老师的身份好好对待过。老师擅长过分关心一些同学,对剩下的人呢。总是摆出冷漠、爱答不理的模样。天资聪颖的a子与他交谈时,便像遇到知音了一般无微不至;对像b子这样平平无奇的学生,就认为没什么好说的,连名字也记不清楚。这样的人虽然恪守了自己的本分,却也刺伤了可怜的像b子一样的孩子的内心,可悲地遭到那些孩子的怨恨。

b子刚入学的时候成绩很好。那也并没有带来老师任何的一眼高看。后来成绩变坏了,那个人突然把她叫到办公室。说,“......b子你可是女生啊,女生应该擅长的文科科目连男生都考不过,你觉得应该吗......”那一刻,b子甚至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窗户外面刺眼的太阳散发出下坠的橙色的巨光,照得所有东西无处遁形。是先为他刻薄的性别偏见难过,还是先为自己成绩糟糕自责,还是说,他突然之间对自己的存在、变化感到愤怒而好笑?老师那天说了许多话,比他教b子的那两年对b子说的所有话加起来都多。b子缄默地听着,最后向他作出一些虚无的保证,看到他露出对自己的教育成果欣慰的表情。

b子想了一会要不要跟着捐钱。

人会同情自己怨恨的人吗。b子内心涌上一股被淡水稀释过般的可怜。你的人生也毁了啊。像我站在你面前的时候,被你毁掉的自尊心一样。毁灭没有形态,最后重建起来的东西,总带有被毁掉时候的痕迹。老师的人生也好,我的自尊心也好。有的东西就是在毁灭的那一刻消失了,你不知道那时候什么消失了,现在再想起来,或许是对老师的同情心吧。

不过所有这些都只是在b子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泡影而已。泡影戳破之后,b子好像捐了五元,还是十元。

老师看到钱时会怎么想?

老师,我根本不爱你,要如何同情。我恨你。



(二)b子与母亲

高中的时候,b子得了抑郁症。

总有人要问抑郁症到底是什么。还要问你只是学生而已,怎么会得抑郁症?明明毫无压力,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脆弱啊。

被提问的瞬间。b子感到很烦躁。总把模糊不清的东西想得过于简单,人是如此的恶心和轻蔑啊。很遗憾,母亲就是这样一个轻飘飘的人。

相信别人的痛苦是一种能力。没有要共情。只是相信而已。b子的母亲从未相信b子遭受了达到某种程度以至于没法克服的痛苦。她常把有到那种程度吗,挂在嘴边。

有到那种程度吗,你好娇贵,我没法养你了。

有到那种程度吗,我以前更辛苦。

有到那种程度吗,我不信,你必须做。

母亲是比孩子自己还担心孩子会死去的人。应该是没错,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疫情的时候,当时b子大概真的病得很重吧,被病毒袭击了之后失去了意识,只剩下一点点模糊不清的记忆。后面几天就是高考了,母亲每每回忆那一次生病,都说她当时非常担心会失去b子这个女儿。b子便也只是想,有到那程度吗。到底是在担心我会病得死去,还是搞砸考试毁掉自己的人生?

不是因为突然之间抑郁症从天而降,然后才开始痛苦,是因为遭受了痛苦,所以抑郁症和其他任意的生理疾病渐渐从身体里长出来,开始显现出很多除了心理上的压力之外生理的疼痛。b子开始头痛,失眠,时不时地胸闷,大哭。但母亲觉得b子只是睡得太多了。睡得多不走动一定会变得不健康,在母亲心里一切都是如此合理。她只希望b子能多出门运动,那样的话就什么问题都不会有了。如此轻蔑,让b子难以置信。可是母亲十年如一日,从未改变过这样的轻蔑。于是b子习惯了,哪怕抑郁症已经在b子身体里从种子,长成了树。

至于抑郁症的程度如何,本来就是变幻莫测,连病人自己都无法觉察清楚。b子不擅长把内心的所有想法表露出来。想要掩饰那个不好的自己,把自己包装得漂亮,不想给母亲丢人,就好像没有生病,没有痛。b子后来真的遇见了很多人,看起来和b子差不多,拼尽全力地微笑着,露出友善的样子。然而心里却生了很严重的病。连这件事也可以在某一天当作自己很强大的证据如同玩笑话一般告诉b子。大家为什么要这样做?起初b子感到诧异,奇怪。时间一长,b子便没有再想什么。虽然没有想称许他们的意思,但b子自己也变成那样的人了。

吃了止痛药之后,b子对自己那个狼狈的样子深恶痛绝。

心慌,难受,颤抖不止,想要呕吐,头痛欲裂,心烦意乱,在心里对自己有病的事实反复印证。而b子甚至不能把这一切原原本本地展示给母亲。哪怕母亲是那样比她还担心她会死去。只要活着,难道痛苦就不值得被相信了吗。b子偶尔小心翼翼地暗示母亲,偶尔歇斯底里地质问母亲。希望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母亲。

母亲能像一个英雄一样拯救我就好了。

这是否对母亲也是一种不公呢。因为母亲对b子轻蔑,b子就要对母亲轻蔑吗。人们总说,可母亲也是第一次做母亲,母亲也只是母亲自己而已。

初中班上的班长是一个又瘦又高的女同学,长得很漂亮,b子喜欢她,也羡慕她。那个女同学的母亲是负责班上家委会事务的人,常常到学校里来。毫不夸张地讲,那个女人是b子见过成为了母亲的女人中最年轻美丽的。从见到女班长的母亲那天开始,b子变得更羡慕她了。因为也想要那样一个母亲。

不只是外表漂亮,越接触就越看到了她温柔而又充满笑容的一面。

b子是那个班上成绩最好的孩子,也非常乖巧听话。母亲总是像看不到b子的好。从来不主动夸赞b子。b子递给她成绩单时,她甚至满不在乎到没有多看一眼。大概是因为母亲上学时成绩一直很完美,她并不需要b子来为她证明什么。可尽管如此,b子依然难过,沮丧,渴望被肯定。

一天女班长与b子闲聊时告诉b子,她母亲曾经在她面前夸赞b子很可爱。“成绩又好又那么可爱,要是b子是我的女儿就好了。”这是女班长模仿她母亲代为转述的话。b子居然成为了她理想中的孩子。b子无法忘记,无法忘记听到那件事时的那种雀跃,惊喜到热泪盈眶的心情。时至今日b子依旧很感激女班长告诉了她那些话,虽然不知道她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说出来的。

过了很久以后,b子非常迟钝、后知后觉地察觉出女班长对她偶尔流露出的轻微的恶意。原来她不喜欢我,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每每想起那件事情,母亲似乎都变得更像母亲自己了。

你并不充满珍惜地对待的我,也能得到别人的珍惜,甚至那个人,是我幻想中完美的母亲。



(三)b子与姓名

如你所见,b子是我的名字。

不是a也不是c。是b。

真的很糟糕。b子讨厌自己,从名字开始就不怎么喜欢。

每个人应该都遇见过a子吧。陌生人走过来,你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啊,是a子啊。会有这样的感受。尽管b子讨厌自己的名字,但还是忍不住在与别人相处的时候在心里确定下别人的名字。无法察觉地兀自做着自己讨厌的事情,也不忍心苛责自己。说实话,这没什么好羞愧的。如果能充满自信地这样说话,那也就不是b子了。

b子经常习惯于抛弃一些东西。觉得几周前在日记本上写下的字很丑陋,就全部撕下来丢进了垃圾桶。觉得以前发出的博文很蠢,就全部删除了。这样的事发生过太多。

如果随时都会被抛弃的话,怎么样算是珍惜呢。当时明明也倾注了很多呼吸,就因为之后的一瞬间烦躁了,于是尽数丢弃。过了几个月几年又后悔了,那样的后悔是珍惜吗。还是从一开始就不丢弃才算是珍惜?

b子也经常感到过得很糟,很疲惫,很奇怪。想来应该是察觉比其他人落后的时候。当身边的人,不管是交好的朋友,或是同班同学,乃至毫无瓜葛只是同龄的人都开始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在得知的那一刻,不管是多么倒霉又不愉快的事情,不管有多不喜欢做这件事,b子也无法置身事外了。就像不知自己姓甚名一般,徒然地恶心和焦虑起来。b子真想把自己也给抛弃,杀死。如果比作是天气,那就是潮湿的雨天。一旦下起雨,b子总躲在积垢的玻璃窗后,只观察那些雨滴滑过玻璃窗留下的痕迹。但玻璃窗总少见,走在外面,有伞也不免要被黏腻的雨水打湿。造成那样的情况,那样的心情。b子很羡慕穿着雨鞋在雨里享受的人,那样不会被困住的人。

如果一直在因为学习而痛苦,达成目标而痛苦,那是值得的吗。b子向来不认可学习的内容,她不明白为何要学习那些东西。虽然可以明确徒步的过程势必是痛苦的。但是就这样痛苦着,痛苦着,b子觉得好冤枉。如果还没来得及把成立的甜蜜从指尖放到唇齿间舔舐就突然因命数死去,只体会了痛苦,这样的死,会把人送到哪里去呢。

怎么样的一生算是虚度光阴?不与人交谈,不写论文,不尝试努力通过考试、或是找工作?这样一些意味着世俗失败的举动便意味着虚度光阴吗?若是以自我为中心屏蔽掉那些可能带来痛苦的事情,把什么事情都放弃。下一秒死去了。这样的死,又会把人送到哪里去呢。

死后意识就消失了,那是一个吞噬一切的终点。我不再是b子。我不再拥有姓名。任何人也都不再拥有姓名。那份没有署名的成绩对于没有姓名的人们来说,什么都不是。所以,在终点线前取悦自己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在终点线前拼尽全力面目狰狞只为了冲撞那根线呢。这么想着,想着,我便恨透了那些人,他们,明明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就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努力活着的样子。我想用刀把他们的脸都划烂。露出丑恶的血肉。再把血肉模糊的刀扔到刻有他们姓名的墓碑上。

想毁掉。

可是还活着。还在呼吸的b子无法做到任何这些事情。活着的时候,无法将自己抛弃,也无法将名字抛弃,无法将世俗之心抛弃。

b子反而学着珍惜长大了。珍惜着已经被撕毁的日记本,珍惜着自己糟糕的姓名。



(四)b子与初恋

母亲轻描淡写地告诉b子说,那个念中学时候住的老出租屋根本就租不出去了。

为什么?

那间屋子那么破,除了我们还有什么样的冤大头会去住。

初恋是怎么样的人呢。

如果收到这样的提问,b子会回答说是想要让人活下去的人。在爱情面前,爱情就有那么重要。毕竟生活实在是太没意思,在没有办法接吻的时候,b子只能靠说话和咀嚼烟草消耗掉那些多余的唾液。

并且初恋是个坏人。让我如此爱他,真是很不公平。

不被爱的感觉很坏。即使是这样,还在坚持爱别人。有时候b子也很怕有任何东西介入这样的爱。也害怕她自己失去爱的能力。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应该被下定义的,有人说爱什么东西,就希望它能得到更多的爱,最多的爱。b子就从来不会那样觉得,如果她爱着什么,那么即使有很多人来爱,b子也想确保她自己的爱是最好的,最纯净的。也许这样想真是很庸俗,很幼稚。但这也是爱。甚至仅仅因为他们的爱更好,就想要拿刀把他们的爱都毁掉,像杀鱼的时候剥开鱼鳞取出内脏一样。有人又会说,那你爱你自己的不就行了。

话是没错,所以我就要被迫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我能给出最好的爱吗。

初恋是b子第一次触摸到最完全的爱。

想到初恋总是很美的。像春天、蒲公英之类的。可偏偏初恋又和这样那样的怪物打架。总有什么逼迫着每个b子在初恋和未来之间做抉择吧。有时候是具体的人,有时候是时间,有时候是梦想或者别的什么。

所以b子做了小偷。

春天并不很美,漫长的雨季即将开始了。存在b子记忆里的那种很悲伤的底色蔓延出来。老出租屋的气味像血一样循环在心里的某个角落久久存续。b子想要偷走的东西,已经偷走的东西,也全部留在那里。和春天的一部分一起腐烂。

b子的高中同学,笑君,明明是c子却要装作a子生活。看得b子心生厌烦。从某一瞬间开始的,那种得不到就毁掉的歹念又生出来。觉得笑君的一切都很令人讨厌。其实笑君笑起来真的很漂亮,之所以是笑君啊。但是不想再看,遇见笑君即将笑起来的样子就把视线挪开。

曾经想和笑君成为朋友的b子是如此真挚又迫切地触摸着爱。想成为最好的、独一无二的朋友,甚至交换了梦想,交换了人生的秘密。再然后呢,笑君对所有人都笑得虚假又灿烂,b子不喜欢那样。因为见过笑君最真实的笑,所以再也无法微妙地承受。在交谈的时候,b子希望对方完全属于自己,完全坦诚,至少在交谈的时候。

所以笑君也被放弃了。

还有三水。三水是b子的第二个男友。b子一直很羞于启齿与他的暧昧,恶劣的男人对大部分女生都很热情,热情得不失分寸,容易让人误以为是个正人君子。后来想想,他可能也沉浸于这份虚与委蛇带给他的好处。

正值青春病的b子,或许是那些充裕的想象力和荷尔蒙需要一个对象发泄,或许是那些像彩色糖纸一样烂俗浪漫又无用的桥段需要一个人饰演配角。她总是期待偶然的爱情能够降临,对象倒无所谓,只要不是丑陋。

排练了数日的舞台剧,在一片漆黑的候场角落,正在寂静的氛围中顺着词,三水突然把b子拉到他身边,那时的b子也喜欢着三水。于是心脏含着泪跳跃起来。b子像一个被人需要的女主角一样再次触摸了爱。在高涨的掌声中,b子唯一一次表演舞台剧,唯一一次当女主角,那个黑暗中的三水,像可以治愈b子青春病的良药一样,实在太特别了。b子和三水在那里接吻了。稍显克制,不过比起日后漫无目的的恋爱来说,又心动几分。再后来,b子突然厌烦了那些事情,与三水分手了。

很多以为在腐烂中死去的东西其实还活着。比如记忆。



(五)b子与杀戮

b子痛恨考试。痛恨被评价。人活着,活着,接受一次又一次考试和评价,这好像是通向未来唯一的一条锁链,被狂风吹得发出刺耳声响。向下是万丈深渊,心脏麻痹,铁锈嵌到指缝的皮里生涩难耐,可是不管准没准备好,都必须要奋力一跃。

可是到底为什么。人为什么到了时间就一定要去跳那道悬崖呢。如果有人不想跳呢。只是想停在树下休息,想吹风,想看河水里的鱼,想看暴雨。不想跳,就是罪吗。

那是罪。

不知道是谁立下规定的,但那确确实实是罪。

来到世界上的时候我们不知道那一点。b子争辩道。

现在你知道了。那个声音说。

每一次考试b子就死了一次。虽然躯体完好无损,但是好像有人在用一把左轮手枪把她从头顶开始脚底结束的每个位置都击得粉碎,脑汁迸溅,血流如注。老师总爱说,把每一次模拟考试都当作正式考试来对待,等到正式考试就不会紧张了。反反复复,b子被杀死了何其多次,她缓慢从那具尸首中爬出来,看着它一点点复原再爬回去。那不是释然,那是麻木。

变得不畏惧死了。这就是勇敢吗。

更糟的是所有的人似乎都在变得更坚强。大部分人,所有人,那些分数或许比不上b子的人,在评价体系中所处的位次随处可见的人。可是他们没有一个在乎b子被击穿又缝补的外壳早已变得脆弱而破烂不堪。

他们比她坚强得多。

b子担心着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即使那还没有发生。就比如小时候她一直想,人如果总有一天会死去,那究竟为什么要活着。一想到所爱的家人都会离开自己,那些幸福的生活终有一天都会烟消云散,b子便会悲伤地泪流满面,并且一直试图找出一个解释。这样悲伤的思考突然袭来时,b子问过年长几岁的表姐这个问题。姐姐告诉她说,因为总有一天会死,所以更要珍惜活着的时候,过好每一天。后来还问过许多人,得到的答案好像也都类似,大多记不清了,她唯独没有忘记这个当时也还没完全长大的表姐给出的答复。

生长和腐烂一样是漫长而痛苦的过程,人不停地生病,再不停地治病,直到无法救治为止。治好了病又能怎样,真的有完全痊愈的疾病吗。病倒之后的每一次痊愈,就意味着重新变成健康的人了吗。我们不吃药的时候真的健康吗。吃药的时候真的生病了吗。b子忍不住地思考。止痛片治不好任何疾病,只是让你短暂地不再痛了。下一次再痛的时候,还可以再吃止痛片。这是药物说明教给我的。但是止痛片吃多了,是会失效的。等到止痛片完全失效的那一天,要拿什么对抗疼痛呢。这是世界教给我的。

什么算是珍惜地过好了每一天,是坚持痛苦,还是放弃痛苦?

如果痛的时候都不能吃止痛片。那我还是宁愿去死。

我想按下那个停止疼痛的按钮。无数次。

我把刀狠狠扎进了b子的胸口,尖利的东西触碰到软肉产生了很糟糕的触感。我抑制不住地手软,想要掉眼泪想要呕吐。但我还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象着把全部力气汇聚到手臂的样子把那尖刀捅了进去。

b子倒下了。

我马上扭头朝反方向跌跌撞撞地跑了几步,放声大哭起来。

我不知道我在为谁流泪。

我只知道,她,已经被我杀死了。

我亲手埋葬掉了b子。墓碑上为什么又刻着青春两个字?

眼泪流淌的感觉让我从梦中醒过来。

啊,头好痛。

我想我得吃点止痛片了。

真实姓名 胡语馨 

      学校、专业:中国传媒大学  传播学(中外合作办学) 

      地 址:北京市朝阳区三间房乡定福庄中蓝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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