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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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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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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增头寨记

丁酉年(2017)庚戊(11)月,时值岁末,天气持续阴沉,应朋友之邀,前往增头寨寻古,余忧心逢雨雪,惶惶然由蓉赴约,时已丁酉(6)日也!

路傍沱水,朔北而进,到桃坪,右转入沟,沿溪上,两山夹峙,峰高岩直,头顶唯一线天耳。行约五里,路始盘山,转弯抹角,升至半山,望谷底,极险,心里惊惧。遂息一平台,弃车,徒步登往一岩檐,众鱼贯而上,有胆小者,竟双腿战战。

岩下塑像,曰“观音”,搭 一偏房成庙,便曰“观音庙”,有虔诚者拜之,祈祷保一方平安云云。余在其前,亦心怀敬意,默颂祷文。继登数十步,忽见一壁岩高耸,中有一径,人告曰:“老路也,凿岩钻孔,铺木覆土,称偏桥,实栈道者。”余观之,古道盘曲向上,宽盈尺,竟连通老寨几千年也。心生沧桑之感,由是思之,路通南北,也连古今,古人不见今时路,路却曾经送远人。

扶岩抓草,徐下毕,继前行,道挂悬崖,展转反复。过山梁,至半坡,忽然开朗。其上谷口洞开,局势开展,风声水起,东山环抱一地,舒缓其间,多台地,张驰有度,甚利人居。西山一线,峰高齐天,松青树茂,梁上有寺,曰:“白空”,供白石,与天元寺、铁林水寺相对,分别曰“白嘻嘻”、“白朗朗”、“白哈哈”。三寺齐名,名声在外,羌地共仰。

山夹一沟,深不见底,幽暗婉转,水向南逝。余抬头,顺沟望,对面皆山,佳山寨尤见,高峰接天宇,白雪皑皑,银兴闪闪,村人见吾惊异,告之曰:“雪隆包也,羌人圣山。”吾闻听,即肃立,合双手于胸前,放敬仰于心间,拜之。

过田园,车停高包,放眼四周,但见缓坡一片,平坝数处,房屋随意分散,占天时,尽地利,三五人家或数十人户自然聚落,相邻成寨。寨分四处,曰“下寨”,曰“中寨”,曰“小寨”,曰“上寨”。各寨皆居田间,石头墙,木板楼,高岸雄伟,泥盖顶,窗小光弱,天井透阳。堂屋设火塘,神龛靠墙,万年火相映,祖先神灵在位。余沿木梯,上至高层,立屋顶,一览众山无余,田野风光正好,蔬菜青,果叶淡,地上金黄玉米秆儿。

随路盘旋,走寨过房,遇行人,笑开颜,热情豪放,纯朴善良,尽呼吾等,到家喝茶。想寨外尘世,人心不古,风气日下,冷漠成形,忽心热,情动容,暖从胸起,恰如热烈冬阳。

上寨最高,历史悠久,车至一坝子,见老井边,白杨挻拔,树龄百年,需多人合抱,沧桑身,枝修长。余性急,奔至坎前,但树周水泥筑坝,一片现代墙,旧时洗衣台,喧闹声、清澈山泉,皆不见,难还原,风格造型难入类,极为遗憾。

小路小巷,穿墙过屋,行其间,如走羊肠。墙皆石砌,夹黄泥,四棱四角,齐整光滑。遥想过去,地震频发,摇而不倒,显尽羌人匠心,甚奇。寨为老寨,历时千年,羌风阵阵,厚重古朴,沧桑尽现。余惊异,徘徊不前,坐一屋门槛,留影纪念。今人去,寨尤存,昔年今日,应有欢歌笑语频传。

展转至寨后,几块荒田,杂草丛生,秋来遍黄。中间残墙耸立,旁边有树,曰“花红”,古老水果,起于黄玄,老房破屋尽故事。向导姓王,名永安,退休官员,勤写作,著作颇丰,寨中人,知事由,一路讲解,尽献地主精神。行至寨外,余立崖前,北望危谷,莽莽山原,草甸金黄,巅峰裸露,树泛秋色,天高云淡,鸟惊鹰还,脚下流水,银光闪闪映冬阳。

正午至,人传言,饭熟菜香正恭候。吾等闻听,折返而下,赴小寨,穿巷子,过老墙,田边见一新房,曰“羌山游客之家”,为一农家客栈。门前院坝,放茶桌、安木椅,边墙尽放南瓜,金黄硕大。旁边坡地,尽植春芽,树直叶茂。余坐下,清茶入口,神清气定,望院外,尽是田园风景。主人姓余,名继红,帅气羌人,热忱聪慧,为寨中首开旅游业务者,营业不久,已纷至客来。

菜上桌,呼入座,余等按年长者上位之规矩,围桌成圆。坐中皆文人墨客,或舞机弄巧者,均属好摄之徒。所坐者,寨中杰出人士王永安、周礼奇,羌人才子诗人羊子,羌史大家耿少将,摄家二根米、李先生,作家文人王铭军、王术德、余永全。坐毕,烤酒数杯,菜乃羌家独有,原生态,腊肉、猪蹄、野菌一应俱全,入口含香,酒纯生热,谈笑间,酒足饭饱也。

饭毕,略休息,继上行,目标山巅寻古迹。路从寨后起,羊肠小径,隐卧草丛树间,极陡。余等缓行,只数百步,已气喘如牛。酒劲上涌,冬阳当空,重力朝下拉扯,挣扎向前,至一草包,坐草毡休息,已一个时辰。

待众至,齐起身,钻入一森林,横向深入不久,忽听泉响,汩汩如人语。余正寻,听闻一人曰:“就这里。”遂提振精神,速跟进,到后见之,原一石屋耳。屋半藏半露,丛树围绕,下埋于地,上露于野,石墙围砌,上盖石板,覆土,土上长青松等树。细观之,墙体古老,遍体沧桑,逢间生草,长方体,正南一门,高不足盈米,人躬身入内,约二十平方,有小窗,石台,火坑,门闸关合,严然一堡垒者。

房屋羌语曰:“租基”,意半入地下,半露地上的房屋,也称戈人馆,可见年代之久远,已不知岁,屋顶青松合抱,根随石走,穿连大地,紧抱屋子,实乃称奇。离石室不远,又一屋,门向东,结构形态相似,村人曰:“山中石屋众多,已知四十余座。”余想,它们何来,莫非增头寨先民建呼!

穿林而去,中有一径,草深枝长,行数百步,忽开阔,众树围一湿地,已无水,中凹边凸,传曰,原为一湖泊,后湖水生气迁走,故名“干海子”。众惊异,四望环山,众峰拥后,雪山在前,叹曰:“奇妙”。遂续行,出林归至原路,坐一草包观景。余下望,寨子尽收眼底,田野、老房、炊烟,如油画展现,地势柔和,极富风水,难怪此地人杰地灵。后鱼贯而下,心怀厚重之感。

回到客栈,天傍晚,日落西山后,余光从山口射出,半明半暗,雪隆包上云层堆积,阳光照之,呈现金黄之色。众坐于室外,默然观望,不久黄昏骤至。再入坐,饮酒谈天,至晚,方离桌。转而围一火塘,坐木橙向火,休闲聊天,听闻古今奇事,寨中历史,不觉夜深。

余起身,至门外,见夜色如黛,深远莫测,唯山影朦朦,天星放白,入室就寝,仍思绪茫茫。然身体疲乏,酒起,遂入睡。不久梦见一人,走在过去的时光中,巧笑倩兮,后又转身离去,隐于花丛。忽醒,心生惆怅,难再入眠,遂写古诗三首,展转反侧,直至黎明。待窗外鸟声落地,又假寐片刻,起床出门,立院中,见天已放明,阳光照于峰峦,寨子尤寒,冰凉一片,荒野清霜满地。

早饭毕,众离去,沿路返程,下至寨外,余回首,老寨沐浴于冬阳,暖意渐起,宁静吉祥,忽感动不已,想千年时光,人来人往,今相逢一笑,能解多少乡愁。

余乃多情者,心脆弱,幸识云上增头,仍惚如隔世。想这世外桃园,养人养心,今别何年。出沟外,入红尘,将情归何处,唯浪迹人生耳。念去去风波千里,所谓“此去经年,应是年辰好景虚设”,风情说与何人。遂沧然,默无声,挥手自去,心不舍,情难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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