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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尚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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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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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如韶的告别

要离开朝夕相处的战友了,心中多有不舍。听说要办告别仪式,我一早就跨出门,不到九点,辗转来到了园艺山办公区104会议室的门前。

刚跨进门,就眼前一亮。只见硕大无朋的桔黄色横屏上,金橄榄金长城蓝背景红国徽组成的警徽高悬正中,熠熠生辉。一朵朵红黄粉白的娇艳牡丹,连成花带簇拥于下,铺为锦地。中间,市公安局“藏蓝芳华,致敬荣光”民警荣誉退休仪式的白色宋体大字分两行整齐排列。顿时感觉,满室温热扑面而来,组织关爱油然而生,生活在公安机关这个大家庭,战斗在社会稳定的各岗位,无论是刀光剑影,枪林弹雨,无论是维稳处突,化险为夷,无论是排堵疏畅,理清秩序,无论是化解纠纷,弥合分歧,无论是监管看护,挽救迷失,无论是巡逻守望,办理户籍,那些抠破脑壳想方案的深夜,那些踩着晨雾疾奔波的清晨,那些熬得眼睛发红的坚守,此刻都在这暖光里融成了一个字:值。毕竟金色盾牌是热血浇的,危难里的身影是真心挺的,而眼前这暖色的热烈的一切,是组织把我们的苦与甜,都细细织进了仪式里。

再看,长桌擦得能映出人影,二十多个座牌两排对齐,像列着队的老战友。进门对面是市局领导和退休民警所在部门的负责人,这边是我们几个退休的,身边还挨着几位年轻民警——这哪是座次啊,是藏蓝的传承:我们把岗位交出去,他们把责任接过来,左绵护航的路,从来都是这么一步连着一步,手把手牵着走来的。

桌上的静置着几束鲜艳夺目的花,十分惹眼。粉的、白的花骨朵昂着头,瓣尖沾着点怯生生的亮,像颁奖台上的姑娘,不声不响却让人挪不开眼。

每束花旁都卧着个藏蓝色纸盒,大小适中,楞角分明,里面装着荣誉勋章和警礼服照片。这盒子多简朴啊,却藏着最沉的心意:勋章是组织给的认可,是几十年如一日风里雨里走过来的证明;照片里的我们还穿着警服,藏蓝衣角挺括,肩章亮得晃眼,像能摸见当年出警时的风。

是啊,当你古稀在手,霜发侵鬓,又或年届耄耋,步履蹒跚,形象不再高大挺拔的时候,也可以把照片拿出来摸一摸,欣慰地告诉自己,告诫来者,这个英气逼人,风姿绰约的警察,是我,是我,还是我,风华正茂的我,雄姿英发的我,彼时心境,纵英雄迟幕,也何等自豪。

九点半,仪式的音乐轻轻漫开来。先看离退处做的小视频,六分钟短暂的光影里,关、左、黄、林、蒲、郭、陈七名同志的从警履历,伴着涪水的浪声滚过,如数家珍,铺展开来。他们的奉献勋绩,在或巡逻或守卡,或疏堵或排危的工工作中历历在目,正如视频所说:涪水汤汤,岁月流金;秋实累累,人生胜景。忆往昔,峥嵘韶华捍卫稳定;看当年,热血丹忱铸就警魂。晨昏里奔波,护绵阳山河无恙;风雨中坚守,书平安答卷有心。一身藏蓝,载半生热血;两肩星月,照万家康宁……这文笔,凝练、简明、工稳、深致,显然是用心写的,可比起退出警队的英雄们几十年如一日的熬更守夜,殚精竭虑,手不停挥,终身奉献,感觉也还是难状万一。

领导走过来,一一握手,一句问候,说得很慢,很沉,却像暖炉似的焐着心。他为我们戴上忠诚服务荣誉奖章,金属的凉意在胸口贴了会儿,就慢慢变热,像把几十年的付出都凝在了这枚章里。还与每一个同志合影。说实话,我当时的感觉,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握手,是组织对你努力作出的肯定、关心、感谢、勉励。这不是一枚金属的勋章,是警队为你奋斗一生作下结论的高度浓缩。这不是一帧寻常的合影,是上级的礼贤下士,作为普通民警,平头百姓,又不是他的亲戚朋友,你有几个机会与首长拍照留念?

在多岗历练又风生水起的高端大气美女关姐,带着颤声分享了从警感悟:我骄傲,我曾经是这个团队的一员,我自豪,我把此生奉献给了人民公安事业。退休下来,我将牢记从警初心,继续关心支持公安工作,始终知恩惜福。话里的真心,像春风拂过会场。

成绩卓著的蒲哥,满怀深情地说道,37年的从警经历,今天画上了句号。我始终坚信公生明,廉生威,希望将此继续传扬下去。在梁市长的带领下,老同志多带一下年轻的同志,做到告老不还乡。他无限留恋地说,我从内心讲,还想成为一名编外警察,把警徽擦得更亮。这话,在我听来,多么朴实,又多么感人,多么平易,又多么催泪。他的话音还未完,窗外的桂树正好飘下一片叶子,轻轻落在窗台上,似乎这句话,也弥漫着桂子的芬芳。

我也情不自禁抒了情:春华秋实,硕果芬芳,荣誉退休,倍感温馨,情不自禁,深表谢忱。感谢伟大时代的和平安定,繁荣昌盛,让我能在警队保持定力,集中精力,愉快工作,倾诚奉献;感谢市局党委的正确领导,亲切关怀,让我在公安机关这个大家庭,笃志基层,埋头苦干,传经布道,强警铸魂。感谢广大战友的团结友爱,帮助支持,使我个人的星星点点努力,成为社会稳定工作的一部分,而变得有价值。我说的有点大,但是真心话,人,不能只看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没有国,没有组织,你什么也不是,侧观西亚东欧,现实何其惨烈。

年轻民警小李表态时,眼睛亮得像星星。她说要把老民警的传统传下去,“以脚为尺,以心为笔”,用青春写荣光。我看着她,仿佛看见几十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攥着警徽,眼里满是冲劲。

警歌响了,伟大的祖国赋予我使命,复兴的民族给予我力量,忠诚的道路浴血荣光,英雄的足迹越走越长……旋律绕着梁,我们跟着唱,声音由小到大,格外认真。歌词里的“人民公安为人民”,像刻在骨子里的印记,就想起了无数个并肩作战的日夜。

仪式就这样结束了,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我们的晚霞生涯,才刚拉开序幕。

各位战友,继续走起。

二○二五年十月二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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