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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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师部宣传队在兰州军区参加完一个星期的文艺汇演后，就踏上了西行回归的列车。王连海、谢年、阿拉木汗按照刘启祥连长和苏指导员的安排，约着尚新月和马雪莲坐上买买提大叔的毛驴车，一块儿去火车站接师部宣传队。到了火车站后，王连海去候车室一看钟表，还有一个小时师部宣传队坐的火车才能到，于是就赶快抓紧时间熟悉他们准备和宣传队一起联欢的节目——毛主席的话儿记在我们心坎里的歌词。
买买提大叔给毛驴用铁皮盆把料拌好，刚要放在支架上让毛驴吃时，一个手提旅行包的姑娘走到她跟前打招呼问路：“大叔，你好，请问去铁路守桥部队一连的路怎么走？”
“噢，姑娘，你好！你要去守桥部队一连，算是找对人了，我们就是去他们部队的。”买买提大叔说着用手指了指正在一边熟悉台词的王连海他们。”
“大叔，我能搭你一个顺车吗？”
“姑娘，能行。你看我们一块儿来了两个车呢!”买买提用手指了一下铁木耳的车说。铁木耳一边给毛驴喂料，一边收拾车上的东西，看到买买提大叔和一个姑娘说话指着他，他便朝他们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大叔，请尝尝我们兵团人自己种的苹果和葵花籽吧。”姑娘把从提包里取出苹果和葵花籽递给买买提大叔和铁木耳。
“谢谢你，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从什么地方来？”买买提接过葵花籽问道。
“大叔，我叫顾彩虹，从伊犁农四师过来，到部队来看我的未婚夫，听说他快复员了。”顾彩虹羞涩着脸小声说。
“哦，伊犁嘛，亚克西！美丽的地方啊，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奔腾的伊犁河水，肥壮的牛羊，彪悍的伊犁马！”买买提说着伸出大拇指。
“是的，大叔，你去过伊犁？”
“去过，当年我去伊犁给生产队赶马，看过伊犁大草原，伊犁河，果子沟，赛里木湖，牛羊和马群.”
“我们兵团还有一望无际的苹果园，葵花园，西瓜地，棉花田，苞谷地，小麦田，欢迎你到我们兵团做客。”顾彩虹如数家宝夸耀着。
“好，好！”买买提连声答应。
“大叔，你们在这还等谁呀？”
“我们是来接给守桥部队作慰问演出的师部宣传队的。火车还没有到，我们都在这儿等着呢，你看他们几个正在那边抓紧时间熟悉联欢节目的台词呢！”
“噢，原来是这样。”顾彩虹听买买提这么一说，目光便投向王连海，谢年，阿拉木汗，尚新月和马雪莲他们，脑海里似乎在搜寻着王又全的影子。
“旅客同志们，从上海开往乌鲁木齐的53次列车快要进站了，请大家准备好行李……”车站广播里传出了广播员的声音。
听到广播后，车站外的人群一下子活动起来，王连海他们立即向车站出口跑去，等候接应师部宣传队；买买提和铁木耳急忙收拾起喂毛驴用的铁皮盆、支架和饲料袋，顾彩虹也跑来跑去地帮着忙。
阿拉木汗看到人群里有热瓦普在晃动，马上就喊道：“演出队已到了。”
“啊呀，那是郭队长！”谢年高兴地说。
尚新月，马雪莲看见一行穿着绿军装身背乐器的队伍走过来，就急忙地招着手，演出队的女演员们看见她们俩招手后，立即挥动手鼓摇了起来。
尚新月几天前就听说吕玉娇要随宣传队来一连慰问演出，可高兴了，她天天盼望着能早点见到这个一年前曾经在铁路医院抢救过自己的恩人，今天终于盼到了，心都激动得快要跳出来了。那时她煤气中毒，吃喝拉撒全部由吕玉娇服侍，对待她亲如姊妹。出院时她送给吕玉娇一对绣花枕巾，可吕玉娇怎么都不收，说自己是一个军人，是来铁路医院实习的，护理病人是她的职责，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死活都不收。眼目下她一看见这个手里摇着手鼓的女解放军战士，情不自禁地一下子迎了上去。
“玉娇，你好，我可把你盼到了！”尚新月激动地一下子拥抱住吕玉娇。
“新月姐，你和爱国哥和小红柳都好吗？”吕玉娇抬起头看着尚新月说。
“好，都好！”尚新月用双手搂住吕玉娇的肩膀激动地说。
周围的人看了尚新月和吕玉娇这般如此亲热，还以为她们是一对分别已久的亲姐妹，都回过头来用感动的目光瞧他们。
王连海看见演出队领队郭史敏走了过来，立即迎上去握住郭队长的双手说：“郭干事，你们辛苦了，欢迎下连队给我们演出！”
“你们连队战友们辛苦，我们向你们学习。”郭队长很谦虚地说。
“你好，你好！”谢年，阿拉木汗，尚新月，马雪莲边问候边帮着拿乐器和行李。
买买提、铁木耳、顾彩虹一看王连海他们已经接上了演出队走出来，就急忙上前帮忙，安排演员一一上车。为了照顾五位女演员，买买提特别安排尚新月、马雪莲、顾彩虹他们坐他自己赶的一辆车，王连海、谢年、阿拉木汗和八位男演员坐铁木耳的车，并把顾彩虹来一连探望未婚夫王又全的事情告诉给了他们。
买买提赶着毛驴车走在前头，他把鞭子一扬，毛驴拉着车就有节奏地跑了起来，车上的女演员不知是谁领头唱起了电影《青松岭》的主题歌——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车上的女的都跟着唱了起来：
长鞭哎那个一呀甩吔………
叭叭地响哎………
哎咳依呀
赶起那个大车出了庄哎哎咳哟……
劈开那个重重雾哇……
闯过那个道道梁哎……
哎哎咳咳依呀哎哎咳咳依呀
哎哎咳咳依呀哎哎咳呀
要问大车哪里去吔……
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哎……
哎哟喂哎哟喂
哎哟喂哎哟喂
哎咳哟喂哎咳哟喂
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哎哎咳哟
铁木耳赶的毛驴车跟在后头，郭队长一听前头车上的女的唱起了歌，就鼓动他们车上坐的男子也唱一首歌，但究竟唱什么歌能合上节拍且内容合适，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还是听了阿拉木汗的意见，大家一起唱起了军歌——《我们走在大路上》：
我们走在大路上
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毛主席领导革命队伍
披荆斩棘奔向前方
向前进!向前进!
革命气势不可阻挡
向前进!向前进!
朝着胜利的方向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劳动人民发奋图强
勤恳建设锦绣河山
誓把祖国变成天堂
向前进!向前进!
女的一听男的唱起了《我们走在大路上》，把《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的歌唱完，又唱起了《学习雷锋好榜样》，后面男女们又各自轮番唱起了毛主席语录歌…...
两辆毛驴车在大戈壁滩上奔跑着，车上的人们唱着歌挥着手；铁道上的列车飞驰着，旅客们从窗口观看着鼓掌着。
刘连长和苏指导员一听哨兵说师部演出队快到了，就急忙让司号员吹号集合部队夹道欢迎。他俩站在队列前头，望着宣传队演员们坐着的毛驴车，远远就招起了手。
郭史敏老远看见刘启祥和苏抗战带领部队夹道欢迎并向他们招手，就立即让铁木耳和买买提停下毛驴车，吩咐演员们下车整理行装，排成一列纵队，步行进入营区。他听到苏指导员带领部队高呼“热烈欢迎师部宣传队下一连演出”的口号声后，就举起右手给全体指战员们致以行进间的敬礼，跟在后边的演员也都举起右手给欢迎的指战员们致礼。
“郭干事，欢迎你们下一连演出！”苏指导员和刘连长先后握住郭干事的手激动地说。
“苏指导员，刘连长，你们和战友们辛苦了！”郭史敏激动地说。
鼓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连队战士们和演出队演员们兴高采烈，笑脸迎着笑脸。
王又全站在队伍里，望着一个个走过的男女演员，两个手不停地鼓着掌，阿拉木汗，王连海，顾彩虹，尚新月，马雪莲紧跟在演员队伍后头从他跟前走过，他一扫而过都没有发现顾彩虹；顾彩虹望着道路两边个个身穿军装的的战士们也没有看清那一个是王又全，一晃就走了过去。
连队文书谢年看见队伍里的王又全，立即想起了买买提大叔说的顾彩虹来部队探亲的事情，就赶快跑上去拦住顾彩虹，把她领到王又全跟前，王又全以为是演员前来和他握手，便紧紧地握住顾彩虹的双手，惹得两旁的战友们眼热的都给他行“注目礼”，听到顾彩虹说“又全，我来部队看你”的话后，他突然像是被人猛打了一棒，直呆呆的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急的站在一旁的谢年推了他一把说：“你是不是见了未婚媳妇高兴的傻了。”逗得战士们哈哈大笑起来。
王又全好像一下子猛醒过来，结结巴巴地说：“没有想到是你。”顺手接过顾彩虹手中的旅行包，领着她就去见排长，逗得战士们鼓着掌直笑。王世华一看王又全领着一个姑娘走过来，就猜想到一定是王又全的未婚妻来部队了，就迎了上去。
“王排长，这是我的未婚妻顾彩虹。”王又全有些难为情的说。
“王排长，你好！”顾彩虹彬彬有礼。
“欢迎你来部队！”王世华又对王又全说：“你先让彩虹到我的房子休息，我等一会儿把行李搬到八班去住。
“谢谢排长！”王又全说完话后，带着顾彩虹扭身就走，顾彩虹回头向王世华招了招手。
顾彩虹一走进营房，新环境新气象使她的眼睛应接不暇，连队偌大的宣传栏五彩缤纷，宣传队几个演员正在聚精会神的观看内容和采写节目；她又向各房间看去，战士们的被子个个迭得像豆腐块儿，有棱有角，床单洗得白白净净，铺的平平展展，枪架上的枪支弹药摆放得整整齐齐，井井有条，如同用一个模子做出来的一样……
走进王世华的房子，王又全放下手中的旅行包，看了一眼顾彩虹说：“你先暂时休息一下，等我把水打回来，你再洗漱。”
“我和你一块儿去吧。”顾彩虹也回看了一眼王又全。
“你不用去，人生地不熟的，多尴尬。”王又全提起地上的铁桶转身就走。
望着王又全的背影，顾彩虹似乎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大对劲儿。她环视了一下王世华的房间，石灰刷的墙壁中间贴着一张毛主席大幅照片，照片的两旁贴着毛主席语录：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一张单人床铺整理的和战士们的一样整洁，床头墙上挂着带着皮套的手枪和望远镜，床边的桌子上整整齐齐地堆放着毛泽东选集和军事书籍。
顾彩虹好奇地翻开一本兵器常识，书里夹的一份《王又全检讨书》立即吸引住了她的双眼，她越看越想往下看，越看越生气......
听到脚步声，顾彩虹急忙收起书本，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王又全一手提着桶，一手拿着脸盆，进门就说：“彩虹，快来洗，才烧的水，热着呢！”顾彩虹没说话，扭过身从旅行包里取出洗漱用具，把毛巾在脸盆一摆，打了些香皂，擦洗了起来。”
王世华抱着被褥走到门口先喊：王班长，可以进来吗？”
“进来，王排长。”王又全急忙把门拉大说。
“我在连部给彩虹借的被褥，等一会儿你给她铺上，我搬到八班去住。”王世华说完就动手收拾自己的被褥。
“谢谢王排长！”顾彩虹放下毛巾就帮着王世华拾掇。
王又全刚要帮王世华抱被褥，王世华阻止道：“你快给彩虹把床铺好，吃完晚饭还要看节目呢！”说完抱着被褥就走。
王又全和顾彩虹跟着送到门外，看着王世华抱着被褥走进了八班宿舍。
发电机嘟嘟地一个劲儿地吼叫着，节目从歌舞《敬爱的毛主席》，小合唱《语录歌联唱》，诗朗诵《我为祖国守边疆》，笛子独奏《林中鸟》，一个接一个地演着，掌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顾彩虹只是专注地看着节目，随着大家接连鼓掌，却始终没有和王又全说一句话。坐在身旁的王又全尴尬无奈，不时地扭着头看顾彩虹的脸，可她就是面不改色头不回。
当舞蹈节目《毛主席的话儿记在我们心坎里》的演出者王连海，谢年，阿拉木汗，尚新月，马雪莲一出场时，台下报以雷鸣般的掌声。顾彩虹一看是和她在车站萍水相逢的他们几个上了舞台，格外激动。王又全以为这时说话的机会到了，就把嘴凑到顾彩虹的耳边说：“这是他们几个去年代表我们煤窑沟军民，参加吐鲁番地区文艺汇演时演出的一个舞蹈节目，还得了奖呢！”顾彩虹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说话，依然专心地看着和听着舞台上的节目：“毛主席吔，毛主席，你的话儿记在我们的心坎里。喀喇昆仑冰雪封，哨卡设在云雾中，山当书案月当灯，盖着蓝天铺着地……”
王又全看着看着赞叹说：“好，不愧为获奖节目！”
“他们为驻地军民增了光当然好！”顾彩虹突然转过脸说。
王又全本来就为自己在铁路抢险中临阵脱逃不光彩，顾彩虹把话这么一说，感觉话里有话，好像是对自己说的，刺到了自己的痛处，不禁有些疑惑，心里只觉得一阵阵难受，眼睛都不好意思正面看顾彩虹，只是直直地看着台上的演出。当听到女报幕员“下一个节目，群口词---《抢险》”的声音后，他更是神经紧张，如坐针毡，坐立不安起来。
随着舞台上背景音乐“隆隆隆”的火车声，六个年轻的男女军人手挽手做着抢险的动作走了出来，开始了群口词：
十月秋风阵阵吹，七班奉命运冬煤；
荒漠戈壁兰新线，煤车突遇一九三；
生命财产临危难，党员带头冲向前；
紧急关头经考验，王羊何庆抢在先；
团结战斗是关键，分分秒秒抢时间；
革命战士不怕死，青春热血谱新篇；
列车安全人平安，铁道报上英名传；
……
台下响起了阵阵热烈的掌声，一连战士的目光都投向了三排七班，周围群众的目光也追寻到了七班。此时，王又全只觉得羞愧满面，无地自容，恨不得把头钻进地缝里去；顾彩虹置身此时此景，联想起王又全的检讨书，脸上直觉得热辣辣地发烧，就搬起凳子悄然离开操场，直向宿舍奔去。
王又全看到顾彩虹的神情，心里猜想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七班铁路抢险的内情了，他提起凳子追了过去。
顾彩虹一进房子就扑倒在床上呜呜地哭了起来，王又全进门看见后就赶紧把门关上，走到床跟前说道：“咱们几年见一次面应该高兴啊！”
“你让我能高兴起来吗？”顾彩虹头也没抬哭着说。
“我怎么没有让你高兴呀？”王又全试探着问其原因。
“你看看你写的检讨书！”顾彩虹一骨碌翻起身从兵器常识书里抽出王又全写的检讨书，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又说：“你没看见刚才演出队《抢险》节目里演的啥，还装呢？我都替你感到脸红！”说完一屁股坐在床上。
王又全这时已经确认自己的事情败露了，他满怀愧疚地说：“彩虹，我错了，做了对不起国家和人民的事情，辜负了部队的培养和战友们的期望，给你脸上抹了黑，没有给你增光，让你难过！”
“你别说一套做一套了，你口口声声给我写信说在部队好好干，向雷锋王杰学习，争当五好战士，为父母争气，给我争光，可是你危机关头，临阵脱逃，置国家和人民的生命财产于不顾，把自己的战友丢下不管，你说我爸我妈把我嫁给你可靠吗？关键时候你可能连我的死活都不管呢！”顾彩虹越说越生气。
“那不可能!”
“咋不可能，如果装煤车上坐的有我和我爸我妈，你临阵逃跑了，后果还不是同样？”
“那我就不会逃跑？”
“谁信你的话，阶级战友都不要了还顾得上我们？自私怕死的人永远是自私怕死！不说了，明天我就走，没脸在部队呆了！”顾彩虹生气地收拾着提包。
“你既然来了，就住两天吧！”王又全上前拦住顾彩虹并恳求地说。
“你说我咋有脸再见你的战友们呢？”顾彩虹把手一甩又说：“夜深了，你赶快给我走！”
“我想再陪你说一会儿话。”
“我没有什么话和你可说了。”
节目演完了，人群都散了，发电机停止了，操场上也一下子黑了。王又全和顾彩虹对着煤油灯，一直沉默着……
王又全看顾彩虹没有一点想和自己说话的意思，只好无奈的说：“彩虹，你路上也累了，早点休息，明天早晨我来看你。”说完转身走出门外，啪的一声把门拉上了。
顾彩虹听王又全脚步声已走远，上床拉开被子，一口气吹灭煤油灯，用被子把头蒙住呜呜地哭了起来。她哭得很难过，怎么都想不通自己怎么爱上了这个外表堂堂而灵魂深处极端自私的未婚夫，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爱情遭受到如此伤害，她恨自己没有眼力，后悔当初和他许下婚约，霎时，过去的往事浮上了心头：一九六一年夏天，学校举行毕业典礼晚会，她和王又全代表初六一级毕业班合演秦腔《血泪仇》，从排练到演出，两人渐渐的从生疏到熟悉，从熟悉到亲近，从亲近到亲密，从亲密到相爱，彼此产生了感情。毕业后响应党的号召，各自回乡参加生产劳动，相互之间也经常你来我往。年底，王又全要报名参军了，他们俩就私下许下了婚约。一年后，她和母亲被远在新疆兵团军垦的父亲带到了伊犁，她和王又全的婚事也就公开了，双方父母也很赞成。可谁知五六年后，她怀着梦寐以求的希望从兵团来部队寻找未婚夫，竟是如此的让她失望……
顾彩虹难过极了，她失眠了，感觉冬天的夜晚很长。
二
顾彩虹因为王有全的事，一夜都没有合眼。她滴水不进，茶饭不思，王又全早上端来饭菜不吃，稀饭不喝，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角一个劲儿地抹眼泪不说话，怎么劝说都不搭理，王又全只好说：“你不理我也行，那你就出去散散心吧，免得一个人呆在屋里寂寞。”顾彩虹看都没有看王又全一眼，猛然间冷冷地冒出了一句话：“我哪有脸出去见人？”
“我陪你静坐!”王又全开玩笑地说。
“乏味！”听了王又全的话，顾彩虹生气地瞅了他一眼说，然后登上鞋子，穿上大衣，啪的一声拉开门，向戈壁滩走去。
戈壁茫茫，满目荒凉，寒风阵阵，顾彩虹裹紧大衣围好头巾，举目四下里张望，她像孤鸟一样，寻觅着散心的去处。她望着铁道南片戈壁滩上随风摇曳的红柳林，仿佛受到召唤，她便大步地向顽强生存在荒漠戈壁的红柳树走过去。
顾彩虹看着眼前一簇簇风沙吹不到，干旱旱不死的红柳树，感慨万千，情不自禁地用手触摸起红柳树枝来。忽然，她听到“杀杀杀”的震撼声，猛地回头一看，原来是部队在操练刺杀，她远远望着这群血气方刚的热血青年军人，心潮顷刻间澎湃起来，多么想象亲近红柳林一样去亲近他们，可是一想到王又全，她感到脸上一下子就没有光彩了。
顾彩虹每走到一簇红柳树跟前，都亲近地用手去抚摸一下，好像感触到了战士的胸怀，体恤到他们坚强意志和满腔的爱国热忱。她多么盼望王又全的心能和战友们的心一样红，革命意志一样坚强，永远不让她失望。她透过红柳林，遥望战士们舞枪操练的矫健身影，倾听他们刺杀时发出的的声声呐喊，她的心扉在受震撼，灵魂在受洗礼。她望着随风起伏的红柳林，心潮如波涛般的翻滚，她顺着风吹的方向放步向红柳林深处走去……
王又全等了半天还不见顾彩虹回来，自个儿感到一人呆在房子里干著急，心烦意乱，就走出门外绕着营房溜达。他刚一拐过营房，老远就看见战友们扎着堆儿让李涛干事给他们照相，有的扛着步枪，有的挎着冲锋枪，还有的架着机枪，做着各种军事动作，让李涛干事给他们导演，拍照留影。王又全自和顾彩虹定下婚约后，只在县照相馆照了张订婚照，至今已有好几年了，由于天各一方，再没有机会在一起照相。看到眼前的情景，心里也不由得向往着照一张相。
王世华领着在俱乐部排练节目的演员们也来照相，一看见王又全一个人在那儿徘徊，便打招呼道：“王班长，你一个人在这儿闲溜达什么，还不赶快把你未婚妻领过来照个像，做个留念，以后想了可以拿出来看。”
王又全看见王世华他们一行走过来，本来想回避，但听到王世华给他打招呼，只好应付道：“王排长，你们先去，我们俩等一会儿再来。”说完继续绕着营房向前溜达。
王又全在营房周围转了四五个圈，眼看都要快开中午饭了，还不见顾彩虹回来，心里不免着急起来。
杨平把中午饭从伙房给王友全和顾彩虹打来，王又全好像没有看见，他像丢了魂似的坐卧不安，一会儿从屋里出去，一会儿从门外进来。杨平一看王又全失神的样子，屋里又不见顾彩虹，心里猜测十有八九两人闹矛盾，于是他便把这个情况立即报告给了王世华排长。
王世华陪王又全在营区周围找了个遍，仍然不见顾彩虹的影子，听哨兵说顾彩虹朝铁道南红柳滩方向走去，他预感她可能迷失了方向，就又立即把情况向刘连长和苏指导员作了汇报。
刘连长和苏指导员分析了情况后，预感到问题的危险性，随即命令王世华带七班前去搜寻，并派卫生员薛西安和通讯员李金山随同前往协助。
郭史敏获知消息后，马上派懂得医务知识的吕玉娇和刘玉珍前往参加搜救。尚新月和马雪莲听说去红柳滩寻找顾彩虹，二话没说跟着就走。
王世华把前往搜寻的人员编成四个组，王又全、郭士岳、王羊、杨平各带一个组，尚新月、吕玉娇、刘玉珍、马雪莲四个女的各参加一个组，他和薛西安参加到王又全的组，每个组发一个一吹就响的小喇叭作为联络工具，四个组横排一字型展开进入了红柳林。
王又全心事重重一言不发，好像魂不附体失了神似的没了主意，只是着急的一个劲儿的领着本组成员往前跑。王世华不断提醒他变换搜寻路线，扩大搜寻范围，注意获取踪迹，多和同志们交流分析。
尚新月一看薛西安与自己同行，内心充满了喜悦，一想起一年前守桥部队救了她的命，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感动的落水情不自禁地溢出眼眶，她紧紧握住薛西安的手，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薛西安望着尚新月满眼的泪花，仿佛从她紧握的手中感知到她跳动着的感恩的心。
吕玉娇紧跟在郭士岳他们的组前进着，这是她参军从医以来第一次和部队战士们参加野外搜救。她望着战士们既亲切又熟悉的脸，都充满着兄弟般的友爱和无微不至的关怀，她此时才真正体验到基层连队战士的纯朴和艰辛。她这次下一连慰问演出，在搜集素材和编写节目过程中，已经知道了王又全在铁路运煤中的表现，但对他未婚妻的情况一概不知，于是她就好奇地问郭士岳：“郭副班长，王又全是你们的班长，你知道他未婚妻的情况吗?”
“我对王班长未婚妻的情况知道些，但是不多。”
“王班长的未婚妻是干什么的，他们俩认识多长时间了，你知道不？”
“听说他未婚妻是兵团的，名叫顾彩虹，互相认识已有五六年了。”
“哦，兵团的。”吕玉娇思索了一下说。
“和咱们部队差不多，只不过是以军垦为主罢了。”郭士岳解说着。
“王又全拉煤途中出的事故彩虹知道不？”吕玉娇突然话题一转又问。
“从王班长最近两天的表现看，顾彩虹可能多少知道些。”
吕玉娇听了郭士岳的话后，一边点头一边向前行进，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以女人的心揣摩顾彩虹，她可能是生了王又全的气，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
“她不会不辞而别离开部队回兵团去吧？”战士胡长木问道。
“不会吧，那天她和我们宣传队同坐买买提大叔他们的毛驴车来部队，受到全连指战员的夹道欢迎，她不会忘了这个情的。”吕玉娇不同意地说。
“那会不会被坏人抢走呢？”胡长木猜测地说。
“根据咱们平时掌握的社情来看，不可能。”郭士岳摇着头说。
“她不会遭野兽袭击吧？”通讯员李金山说。
“这片大戈壁虽然经常有黄羊成群光顾，但咱们还没有经历过狼虫虎豹出没的事情。”郭士岳还是摇着头说。
“难道顾彩虹遭遇到沙尘暴？”吕玉娇揣测着说。
“咱们今天没有感觉遇到沙尘暴呀!”胡长木望着天空说。
“顾彩虹心情不好，可能走失了方向！”吕玉娇继续推测着。
“嗳，郭班长，你看，是谁采集的红柳枝！”通讯员李金山惊喜的从地上拾起一束红柳枝喊着。
郭士岳急忙从李金山手中接过红柳枝，如获至宝，他仔细的端详起来，吕玉娇，胡长木紧跟着围过来看。
“这红柳枝好像是才采集的，你们看这茬儿还是新的！”郭士岳判断着说。
“就是的，顾彩虹今天可能来过这里。”胡长木思量着说。
“她采集红柳枝干啥？”吕玉娇自言自语地疑问。
“大概是怕迷路做个记号吧！”胡长木看着红柳枝说。
“吕玉娇，你是女同志，你按照女人的心理分析一下说。”郭士岳把红柳枝递给吕玉娇。
吕玉娇扬起头，瞭望了一下荒芒的大戈壁，把红柳枝拿在手中思量了片刻后饶有诗意地说：“大漠戈壁，满目苍凉，红柳能顶风沙，抗干旱，耐严寒，顽强地生存者，她是生命的赞歌，她是心灵的寄托，我崇尚她的精神，我敬畏她的坚强，我把她捧在手中，给我鼓舞，给我力量！”
“感受的好，说明顾彩虹作为一个兵团女人是有精神力量的，是能战胜困难的。”郭士岳挥着手又说：“前进，继续寻找，希望就在前头！”
胡长木，李金山，吕玉娇一字型摆开，保持间隔五米持续前进。
顾彩虹手捧着边走边采集的红柳枝，感觉到两手已经拿不下了，就索性坐在地上用红柳条编起篮子来，她编着编着就回想起了在家乡时她和母亲给生产队编篮子的情景，那时编篮子用的枝条是生产队派年轻力壮的劳力去山里用镰刀割下来的灌木条。她和王又全在学校演“梁秋燕”一出戏时在野外挖野菜用的篮子就是她亲手编的，演完戏后她就把篮子送给了王又全。她今天要编个花篮子，送给演出队的演员们做道具。她把手上采集的红柳条用完了还没有够编一个花篮，于是她就在红柳林里边采边编，终于编好一个花篮后，脸上绽露出了收获的笑容。
顾彩虹手里提着花篮，在地上捡了些红柳枝放在篮子里，边唱边跳起了电影东方红史诗中《陕北的好看江南》。她对着戈壁，对着红柳扭呀跳呀，心想反正跳错了没人看见，唱错了没人笑话，想怎么跳就怎么跳，想怎么唱就怎么唱，如同到了自由王国。
寒风阵阵，红柳起伏，顾彩虹歌唱着，跳跃着，舞动着，头上裹的红羊毛围巾随着舞步来回摇摆着，她像沙海里的雄鹰一样，展翅飞翔，吟歌长鸣。
顾彩虹陶醉了，她把王又全惹她烦恼的事忘得一乾二净，她只觉得浑身汗津津的，一点儿也不感觉寒冷，只是梦幻般地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尽情地沿着红柳林带向前跳跃着奔跑着行走着。
顾彩虹刚一穿过红柳林，就一眼望见一公里外有一个降落伞形状的布囊物体牵着绳子在戈壁滩上翻滚着，她立即警觉起来，心想是不是敌人对边疆进行破坏的空投物?她丢下手中的篮子，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降落伞被风吹得在地上一起一落，绳子上系的物体也随之一上一下。降落伞飘在那里，顾彩虹就追赶到那里，越过沙丘，穿过甘谷，翻过沙梁......她回过头望瞭望已被远远抛在身后的红柳林,感觉到离部队越来越远了,一种孤独和势单力薄的心绪涌上心头,她多么盼望王又全和他的战友们出现在她的周围,她一边追赶降落伞,一边回过头望着红柳林,可是一点踪影也没有，失望的心情愈加沉重。可是她又想难道这么长时间她不见了，王又全和他的战友们能放得下心不来寻找她吗？于是她充满了希望，继续朝着降落伞的方向追过去。她跑一段路，就薅一把骆驼草放在经过的地方，以作记号，好让同志们寻找到她。
王羊和杨平分别从王又全和郭士岳的左翼和右翼搜索上去，眼看就要冲出红柳林了，可还是没有发现顾彩虹留下的蛛丝马迹，于是王羊就吹起了小喇叭，发出信号联络，杨平也随之吹起小喇叭以表示响应，王又全和郭士岳两个组却迟迟没有回音。
王羊和杨平商量后，决定由杨平带领何庆，廖东旭，李云清，霍大川四人逆着王又全和郭士岳两组的方向往回搜索，以会合接应；王羊带领其余人员在红柳林边继续搜寻，观察动向，随时待命。
杨平、何庆他们五人折回头又向红柳林深处寻找过去，约莫前进了一百米左右，一堆散落的碎红柳枝出现在他们面前，杨平一看有情况，立刻拿起小喇叭就吹了起来。
王世华他们听到小喇叭的声音后，王又全和郭士岳立即吹起小喇叭响应，并快速靠近上去，与杨平他们会合。看到散落的红柳碎枝后，王世华和王又全、郭士岳他们不禁兴奋起来，吕玉娇和尚新月高兴的拥抱在一起：“王又全班长，我们要吃你喜糖了！”“我们为你高兴！”王又全只是一阵尴尬的脸红，苦苦地强笑着，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王羊他们吹起了紧急的喇叭声，王世华遂带领他们快速奔了过去。
王羊一看见王世华他们从红柳林走出来，就示意刘玉珍、马雪莲把红柳条花篮举起来，马雪莲刚要把花篮递给刘玉珍，王又全就一眼看见了，他激动地对王世华：“王排长，顾彩虹就在这里，我一看这花篮子就知道是她编的，咱们就在这附近寻，说不定她还故意躲着我们呢”
听到王又全这么一说，王世华不满意地说：“王班长，话可不能这么说，顾彩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儿，有什么可躲的，你要好好检查你自己！”说罢，领着大家一块儿在花篮周围寻找起来。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还是寻不见顾彩虹的踪影，急的王又全又慌了神没了主意，只是一个劲儿的眼巴巴的望着红柳林外的戈壁滩流泪。通讯员李金山拿起望远镜，左看右看也瞧不见顾彩虹的影子，便跑到王世华跟前请求道：“王排长，是不是打一发红色信号弹联络一下？”
王世华沉默了半晌才迫不得已地说：“打吧，没办法的办法！”
李金山掏出信号枪，枪口四十五度对着天空，扳机一扣，啪的一声枪响，一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飞向天空后又弧形的向地面降落，消失在戈壁滩。王世华和同志们个个瞪大着眼睛，侧起耳朵听响应，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还是不见任何动静，王世华又命令李进山连打了两发。
顾彩虹双手紧紧地收住降落伞，抬头望着天空一发又一发的红色信号弹，抑制不住喜悦的心情，高兴地哭了起来：“王又全，你这个不争气的怎么才来呀！”他一边用石头压住被风吹的一起一落的降落伞，一边用石头敲击发出声音，以作联络信号。
远在戈壁深处勘探的地质队员们看见红色信号弹后，都停下手中的作业，警惕地向四周眺望，只见远处偌大的一个降落伞在戈壁滩上被风吹得鼓鼓的，伞底下好像有一个人在晃动，队员们不约而同地喊了起来：“空降特务！”
队长王志祥镇静地对大家说：“同志们，敌人忘我之心不死。我在守桥部队当兵时，也曾几次发现过他们的空投物，但有我们军民联防在，他们的野心没能得逞。现在，我们依然有守桥部队和咱们地质勘探队民兵联防，他们跑不了。‘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部队已发信号了，我们带上家伙过去支持他们，走！”
王志祥一声令下，二十多个地质队员操起棍棒、铁锹、洋镐等家伙向降落伞方向包围过去，口里连续不断地齐声喊着：“缴枪不杀，缴枪不杀……”
顾彩虹远远看见一群小伙子手持家具喊杀过来，心里一下子着了急，她知道自己已被他们误认为“空降特务”了。她急忙从脖子上抽下围巾，在空中不停地摆动，以示意都是自己人。但地质队员不但不理会，反而更加误会：“女特务，抓活的！”
王志祥他们越逼越近，已围成一个半圆形把顾彩虹包围在中间，互相的面目也越来越能看清。他一看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弱女子，就放下手中的木棍，挡住继续向前冲杀的队员，向顾彩虹厉声喊道：“举起手来，缴枪不杀！”
“大哥，咱们都是自己人，别误会！”顾彩虹一看眼前这些兄弟，就知道是常年在野外作业的地质队员，就解释说。
“什么自己人，你是‘空降特务’！”一个地质队员大声喊道。
“兄弟，我叫顾彩虹，是兵团人，不是特务！”
“狗特务，你还敢冒充我们兵团人！”
“我就是兵团人，你看我这身黄军装！”
“伪装！”地质队员不相信。
王志祥向前走了几步，继续问道：“你是兵团人来这儿干啥？”
“我是来守桥部队探亲的，在戈壁滩上遇见了敌特搞破坏的空投物，我就追赶了过来......”顾彩虹用手指了指降落伞下一个用防雨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四方匣子说。
王志祥一听她说是来守桥部队探亲，心里一下子有了底儿，接着又问：“你来守桥部队探亲，你是探谁的亲？”
“王又全。”顾彩虹回答完就低下了头。
“王又全是你什么人？”
“我…我…未婚夫。”
“你别在部队胡乱拉郎配，我们王队长在守桥部队当过兵，你骗谁呢？”一个地质队员看顾彩虹说话吞吞吐吐，大声喊着说。
顾彩虹一听说王志祥在守桥部队当过兵，立即抬起头，仔细打量起这个曾经在守桥部队当过兵的转业军人，似乎很熟悉很亲切，便打消了顾虑地说：“王队长，你也在守桥部队当过兵，咱们太有缘分了！”
“王队长，你别听她套近乎，不要上这个美女蛇的当！”一个廋高个子队员喊道。
王志祥没有说话，把手摇了一下，不让队员们再喊，他脑海里正在闪念着他在守桥部队当兵时对王又全的印象：投弹场上，新兵王又全把手榴弹一下子扔在了身后的队伍旁，手榴弹在地上打着转儿吱吱吱地冒着青烟，千钧一发，雷排长一个箭步冲上去，抓起手榴弹一下子扔了出去，只听见“轰”的一声响，手榴弹在空中爆炸了......难道这个顾彩虹说的未婚夫王又全，就是那个王又全，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冒充？王志祥心里自己问自己。
“你凭什么能证明你是王又全的未婚妻？”王志祥语气缓和地问。
顾彩虹愣了一下，沉默了许久，忽然想起王又全当年在家乡参军时和她在县照相馆照的一张订婚照，就欣喜地从怀里掏出来，向王志祥走过去。
王志祥看顾彩虹走路的样子，像是受过兵团训练的女子，便接过她手中的照片，仔细地端详着照片上两个稚气未脱的男女小青年，印象中的王又全形象完全和照片上的王有全重合了；他又有意识的把她多看了一眼，眼前的她和照片上的她一模一样。
王志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把手中的照片在空中向队员们挥了一下说：“同志们，她就是咱们部队的军嫂，她正在部队服役的未婚夫我认识，这里有照片为证！”王志祥话音一落，队员们立即围过来争着看照片。顾彩虹如释重负，兴奋、饥渴，疲劳一起向她袭来，扑通一声她昏倒了......
王志祥和队员们一下子吓呆了，女队医地里拜尔赶快蹲下身，拿出听诊器，一边听心脏，一边摸着顾彩虹的手腕说：“王队长，她的脉搏跳动的很弱，需要赶快输液。小董，赶快把药箱拿来！”
“同志们，大家搭个手，把顾彩虹抬起来放在皮大衣上，不要让她受凉!”王志祥一边脱大衣，一边说。五六个队员小心翼翼地把顾彩虹抬起来轻轻地放在皮大衣上，队医地里拜尔和卫生员小董慢慢地给顾彩虹输着液体，并把自己的皮大衣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担怕受凉，队员们在她周围组成了一圈挡风墙。
王世华他们正在红柳林界边寻找顾彩虹，忽听得隐隐约约的喊杀声一阵高过一阵。远远望去，只见一队数十人的队伍手持棍棒向戈壁干沟方向厮杀而去，他们以为野外工作队人员和当地群众发生冲突，个个都担心起来。王世华心痛地说：“同志们，咱们不能袖手旁观看着群众斗殴，影响民族团结啊，王班长，我们去制止他们，回来再继续寻找顾彩虹！”
“好！好！好！”战士们连声称赞，王又全好像从梦中惊醒，说了声“好”后，跟着战友们就跑。
王志祥刚要安排人员准备送顾彩虹回部队，一抬头就看见十几个解放军已朝他们奔了过来，他急忙向队员们说：“同志们，守桥部队已经到了，我们赶快做准备，一二组拆卸降落伞，三组协助队医照料顾彩虹，后勤组负责车辆运送。”
王世华他们越接近地质队，越发现情况不对，战士们注视着，猜测着，不说话，只是不停步的向前靠近。可地质勘探队的王志祥早就认出了王世华他们，老远就打招呼“王排长，你和战友们好！王又全的未婚妻顾彩虹把敌特的空投降落伞缴获了，你们看！”王志祥高兴地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地上的降落伞。
王世华一听王志祥说顾彩虹缴获了敌特的空降物，高兴地跳起来大声喊道：“感谢你们呀，老班长，你们又做了一件拥军爱民的大好事！”然后又对着顾彩虹说“顾大姐，你是兵团人的骄傲，你是军嫂的榜样，我们向你学习，我们向你致敬！”
“向顾大姐学习，向顾大姐致敬！”战士们喊着叫着向顾彩虹奔了过去。王又全惊呆的像个木鸡，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望着战友们个个激动欢跳的摸样，感动的泪水模糊了眼睛。
王世华和战士们走近一看，顾彩虹躺在地上输液，吃惊的一下子都围了过去。
顾彩虹听到战士们的呼喊声，微微睁开了双眼，转动着眼睛看了看围在她身旁的地质队员和部队战士，泪水溢出了眼眶。王世华把王又全拉到顾彩虹身边说：“顾大姐，王班长也来了！”
顾彩虹看了一眼王又全既羞愧又内疚的脸色后对王世华说：“王排长，王又全给部队抹了黑，我都没脸见到您和战士们......”
“顾大姐，你不用说了，王又全他已知错认错了。你做得好，你是我们学习的榜样！”王世华打断了顾彩虹的话说。
“你为兵团人争了光，你为部队军嫂争了光！”吕玉娇，刘玉珍握着顾彩虹的手说。
顾彩虹看了看站在身旁的王世华和王世祥后，试图慢慢地爬起身来，地里拜尔，尚新月，马雪莲赶紧用手去扶，薛西安和小董一人提着输液瓶，一人按住她的手腕，只见她满怀感动地说：“谢谢王排长，谢谢王队长，谢谢同志们！”
“我们都应该感谢你，你为边防安全做了贡献！”王世华和王志祥蹲下身来说。
太阳西斜，云层里透出了万丈光芒，地质队王队长和队员们把顾彩虹王世华和他的战士们送上卡车后，一一道别。王志祥望着卡车后飞起的一溜烟沙尘，脸上洋溢起欣慰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