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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之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25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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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书店和书之缘

夜幕落下,城市的灯火开始阑珊,我总在习惯中走进小区前面的言知书店,触摸或翻阅书架上的书籍。当指尖不经意地抚过翻阅的书籍,那隐藏在心中读书爱书的情愫又开始漫溢。

在一缕缕回忆的思绪里,逝去的岁月,和我那一丝人生的轻叹又回到了在故乡小县城因书与新华书店结缘的难忘时光。

在我清晰的记忆里,上世纪 70年代中末期,我读完了五年制的小学,望子成龙的父亲咬牙把我从农村送到县城读初中。那时,刚刚恢复高考的消息像一缕春风,吹遍了大江南北,也吹进了每个渴望通过读书改变人生命运的青少年心里。我所生活成长的布依山寨,祖祖辈辈仿佛都是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想到祖辈,父辈们在大山里的苦日子,一心要“跳出农门”是所有山里青少年的梦想。而努力读书,让自己拥有更多知识,便是唯一能走出山里,到山外去看不一样世界的唯一通道。

于是,在县城里努力读书、逛新华书店、买书,成了我课外生活最幸福的事,也成了我打开外面世界的重要窗口。

那时,农村的生活依然艰苦,费心尽力把我送到县城读书的父亲,在平日里总是节省了再节省,辛苦着在牙缝里挤出一角两角的零花钱给我,虽然父亲给的零花钱少得可怜,但我每次总是小心翼翼地把那皱巴巴的钱揣在上衣的小口袋里,然后回到父亲给我在城里和别人合租的小得不能再小的一小间出租屋里,随后便神秘兮兮地把父亲给的一角两角钱攒在一个小铁皮盒子里。盒子是我在上学路上的小巷捡得的,我依稀还记得上面还印着模糊的“百雀羚雪花膏”的字样,我把它视若珍宝。它,成了我的存钱罐,成了我努力读书的动力。

于是,每天放学后,我都会和我一样喜欢读书,喜欢书店的同学绕道去新华书店,隔着玻璃柜台,贪婪地望着里面排列整齐的书籍。那些带着馨香墨气的一本本书籍,仿佛在向我展示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行证,每一本书都散发着让我欲罢不能的诱惑。

有一次,我在县城新华书店的柜台里看到了一本叫《大刀记》的书。封面是橙色的,印着一个腰别驳壳枪,手挥舞着大刀的八路军形象,他的眼神里满是消灭日本鬼子的坚定和怒火。我在一瞬间就被深深吸引着,脚不禁停在柜台前,脚步不忍离去。书店的售货员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男子,他的脸上总挂着亲切的微笑,他看见我只顾埋头盯着柜台里的书,便不时投来询问的目光,然后轻轻地问我:“小同学,是不是想看看这本书呀?”对书的渴望,让我鼓起勇气,声音却又忐忑不安地回答他的问话:“叔叔,能把这本书先拿给我看看吗?”

他没有迟疑,把《大刀记》从柜台里缓缓地取出来,放到我面前。我双手颤抖地接着,手指尖轻轻抚摸着封面,心中掠过一阵阵惊喜。作者的名字“郭澄清”三个字,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当我在欣喜和崇拜中小心翼翼地掀开扉页,浓郁的墨香气息向我迎面而来,那是一种我在老师发新课本才能闻到的散发着纸浆的清新与油墨混合的新书味道,馨香而醇厚,如今想起,心中仍泛起无限的心驰与神往。当我一页一页地缓慢地翻着,贪婪地读着上面的文字,仿佛自己也走进了《大刀记》里的主人翁梁永生的世界里,感受着他带领民众组建大刀队奋起反抗日本侵略者英勇杀敌的故事。而此刻,我的时间仿佛凝固了,耳边传来售货员叔叔轻轻的几声咳嗽,我这才在沉浸的小说世界里惊醒,抬头看见他眼神里满是期待我买下这本书的鼓励。我急忙在慌乱中把书轻轻合上,满脸不安地把书还给他,惭愧着说:“叔叔,等我再多攒点钱,我再来买。”

离开书店时,我是一步一回首的,脑海里满是刚看的那本《大刀记》里的人物故事,一直耿耿于怀。接下来的日子,为了能买下这本书,我在生活上省了又省,节约了再节约,只为了能早点攒够买《大刀记》的钱。可当我终于攒够了钱,满心欢喜地飞跑到书店时,售货员叔叔却心疼地对我说到:“《大刀记》已经被人买走了。”那一刻,我的心在瞬间碎了,泪水,夺眶而出。我手扶着柜台,半天说不出话来,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书店。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如今,我早已走出了生我养我的布依山寨,也走出了那个被大山环绕着的小县城。曾经梦寐以求的“外面的世界更精彩”的画面终于展现在我的眼前,而尘世的精彩与无奈又时刻相伴左右,叫我欲罢不能,有理还乱。

于此,唯有与书为伴,天便宽,地便阔,心便有梦想。

时代在岁月中不断演变,如今的书店,已不是那个当年独家经营的新华书店了,民营的书店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在城市的每个角落。只要你有时间走进这些书店,面对的书籍,堆积如山,让你目不暇接,展现在你面前的,有古今中外的经典名著,有通俗易懂的畅销读物,有专业严谨的学术专著,有轻松有趣的绘本漫画,应有尽有。

于是,每到周末或是工作不忙的时候,我总会情不自禁地走进就近的书店。就是不买书,也要在书店的书架之间走走看看,随意地翻翻书架上的书,在书店宁静的氛围里感受着那份独有的温馨,这样,心里才会觉得今天的日子格外踏实,更感到只要把身心融在书店的书海里,所有的烦恼疲惫、忐忑不安、患得患失都会在书的海洋里烟消云散,留下的是满心的舒畅与惬意。

现在,我的书房里,书架早已被我买来的各种喜欢的书塞得满满当当,书桌上也堆着一大堆的书籍报刊杂志。放眼书房,烦躁的心便会慢慢安静下来。

就这样,一本本书,陪伴着我走过无数的日日夜夜,陪着我欢笑,陪着我痛苦。

回首自己的读书路,从《诗经》《楚辞》到唐诗宋词的李白、杜甫、苏轼……从《论语》《资治通鉴》……到鲁迅的小说杂文到巴金的《家》《春》《秋》……从托尔斯泰、高尔基到莎士比亚……他们都是我人生路上的良师益友,都是照亮我一路前行的灯塔,都是我一往无前的精神动力……

受这些书籍和这些作家诗人潜移默化的影响,我也拿起手中的笔,把自己的所思所感所悟变成自己抒写的文字,让读者在我作品的文字世界里感悟我心灵的执着与坚守,而我也在写作宁静的精神家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价值,心中自然是欣喜不已。当某天走进书店时,欣喜地看到自己的书也在书店的书架上寂静地排列着等待欣赏它的读者时,瞬间便感到自己与书,与书店的缘分得到了升华。自己在尘世中的那些喧嚣、浮躁的心态已在书的世界里让心灵变得澄澈而宁静。

于我而言,书店与一本本好书,就像一位位满腹经纶的沧桑智者,他承载着中华民族千年的文明积淀,也蕴含着中华民族千年的思想精华。站在它的面前,书店与一本本好书是一座座巍峨的高山,我们只能心生向往崇拜与敬畏。

到如今,我与书,与书店的缘分,是刻在骨子里穿越岁月的不懈坚守。从故小县城的新华书店,到如今遍布城市角落的各类民营书店,是它们见证了我的懵懂岁月,陪伴了我的成长,滋养了我的心灵。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依然会与书店,与书相依相偎,在自己写作的世界里,寻找心灵的皈依,坚守精神的家园,努力前行,无怨无悔。

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在岁月的长河,在学无止境中不断完善自我,不断攀登书海的山峰,让我走得更远,看到远方更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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