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混沌,直到盘古撑起天,踏开地。
世间寂寥,直到女娲甩动柳,溅起泥。
是以盘古为天,女娲为地。
从此一场关于天地何为先的争论席卷大地,不休不止。
一
在一个人类刚出生几十年,或几百年的世界里,天寒地冻,虎兽群伺。也许,一夜之间,一个部落就会消失,或许被埋在雪里,或许葬于野兽的獠牙间。
这时,繁衍是最重要的事。而拥有生育能力的女人,无疑会成为部族最受尊敬的。
女人,掌握着绝对的权力。而男人,更像是只猎犬。
此刻,地为先。无人议论,无人质疑。
后来这片土地上燃起一场大火,像一支燃着的烟,慢慢噬染着天空,像一帘幕布,催促着历史的下一场。躲在幕帘下的,名为历史。而即将登场的又该是怎样的景象?
赤红色的火焰袭卷大地,以狂热的姿态拥吻大地,抢走它唯一的绿意,只下一地余烬和尚未熄灭的火苗儿。
二
这场大火烧了一切,烧了猎枪,烧了权力。而猎枪的灰烬竟化为青铜权杖,权利竟也重新长了出来,落入男人手中。
第二幕,上场。
男人高举权杖,双膝跪地,像是在感谢上天的恩赐。上天也确实宠爱他,赐给了他力量。自此,他们用脚步丈量大地,扩大领土。而石矛,也被有力量的少年继承。
女人,更像是笼子里的母鸡,下蛋,孵蛋,再下蛋,如此周而复始,不停息。
部落逐渐演化为国家,等级分化更加鲜明。男人坐高堂,女人跪后方。
似乎在这个世界,一切的贡献都来自男人。他们在地面上用长矛互相刺伤,他们用笔记录历史的走向,他们扬帆远航看四方。
后院的上空笼着一层黑布,使劲睁眼,也看不到真正的天是怎样的。所以慢慢的,她们的眼睛退化了,只是盯着手中的美布发呆,试图让它更好看,更能吸引他的关注。
此时,天为先,无人敢质疑。亦或许是,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太久太久,久到每个人都依赖这个绑缚之绳,哪怕血痕累累。
那些试图挣脱的人,早就被扔进了大火里。这火,一直在燃烧着,燃料越来越多,就又蔓延到大地上了。时而似有席卷万物之势,时而火苗巍巍,下一场雨就会被浇灭。
三
这火最先烧到了后院,那层黑色也被灼出个洞。猛的一缕阳光钻进来,有人好奇,有人惊惧。
她突然跑到那束光前,手在衣襟上擦了又擦,将手指轻轻放到那束光上。
是暖的!她惊叹,又向前移动。是美好的!看着她满足的面容,其他人也都靠近那束光。但只这一点点光,怎能照亮每个人呢?
她们没有在争夺和避让中做选择,而是去撕那口子,让更多的光亮进来。
但是,千百年来的基因中的某些无法祛除的念头冒出:撕下这黑色会面临什么呢?高墙之外的世界会更加危险吗?那,还要不要出墙呢?所以即使撕开了黑色,有一大部分人还是选择趁着光,努力绣花,让它更美丽。
而出走的那些人,不仅看过雨雪风霜,也看过湖畔细柳。她们也回来告诉那些脚步无法到达远方她,将记忆作为礼物送给她,而她的细小的针尖下也有了雨雪和飞鸟。
慢慢的,出走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不愿意了。但那层黑色早已没有了用途,所以他们找各种各样的方法筑起高墙,编写新的训诫,宣扬后院才是净土。
他和她,剑拔弩张,似有水火不容之势。
而此时,天地何为先呢?或许在下一次的大火之后就能见真章。
四
盘古和女娲站在旁边,看着一群小人在打打闹闹,不禁笑着问对方:你说,天地何为先呢?
又几乎同时发声:我们此刻一起站在这里,谁为先还重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