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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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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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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土地与老屋

 母亲的生命,定格在她八十五岁的那个秋天,距今已有两年时光。

 夜里总是梦见母亲慈祥的背影。梦见她依然在田地间披星戴月,不知疲倦地劳作;梦见她在儿行千里,外出谋生时的担忧和祈祷;梦见她远远地看见我们,很早就从故乡的老屋奔出来,打着招呼,嘘寒问暖,迎接我们回家……没有母亲的岁月,心里空荡荡的,生活似乎少了点什么。

 父母都走了,我们兄弟姐妹都在城里买了房,一年难得回家一次。故乡只剩老屋,孤零零地在我遥远的村庄,默默承受风吹雨打。

 母亲一辈子心地善良,从没与周围邻里红着脸说话。但母亲一辈子命苦,她嫁给父亲简直是个错误。父亲当过兵,虽干活是一把好手,头脑也灵活,却性格偏执,脾气暴烈,动不动就拳脚相向,嘴上祖宗十八代地骂个不停。父亲只要有一点不顺眼或不顺心,他就会拿母亲出气,我们更是生活在他的打骂之下。当然,打着、骂着,我们也就慢慢长大了,而母亲却从来没有出头之日。

 父亲在他八十岁的那个中秋离开了这个世界。父亲走后,我们想把母亲接进城里。然而,母亲就是不肯离开与她相依为命的土地。

 没有父亲的日子,家乡十来亩土地,一部分租给了别人,另一部分母亲还要执意做着,种上庄稼。没有父亲的日子,老家照常圈里喂着猪,栏里拴着牛,院里跑着鸡,田里游着鸭。入影随行的狗崽,总是伴随在母亲左右。没有父亲的日子,母亲显得孤单,眼看院子里的老人一个个离去,只剩母亲与老屋,没人跟她搭上话。生活的无奈,在城里一隅的我们,却丢下母亲一个人在故乡的老屋,丢下她一个人在风里雨里,不知道她心中的苦向谁诉说。

 眼看母亲年纪大了,我们终于不忍,不管母亲有多么不舍,都要把母亲接走。我们商量着贱卖了养得膘肥体壮的老黄牛及小牛犊,还有猪崽和鸡鸭也一并处理掉。唯一不好处理的是伴随母亲多年的狗崽。我们说,管它哩,就听天由命吧。

 接母亲到城里,母亲却住不习惯,总是对我们说,她想回老家,回故乡的老屋。不知不觉,母亲患了病,多次住院。病重期间,她让我们接她回故乡。

 回了故乡,母亲仿佛一下子心情好起来。更神奇的是,已经成流浪狗一年多的狗崽,竟远道而来,忽然出现在老屋门口,出现在母亲的病床前。它似乎知道了它的主人要回来,也不知道它曾经回来过多少次,多少次……

 母亲还是没熬过她八十五岁的那个秋天,跟父亲一样,都是秋天走的。再过几天,就是母亲的两周年祭日,又仿佛觉得母亲没有离开过,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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