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文正山上已绿意盎然,山顶操场,银杏树一天一个模样,昨日还是黄毛丫头,今晨已成青葱少年,绿得那叫一个鲜亮。冥冥之中,我听到来自大自然的召唤:“来吧,我已在村头为你守候。”
两个侄女婿载上老老少少一家人,欣欣然应约。我们的目的地——紫云峰。明媚的阳光铺在脸上,绿色海洋在暖阳下洗刷着空气,微风徐徐撩拨着发梢,惬意在狭小的车内绽放,心却已经飞向天空。
一路飞奔到紫云峰脚下,却被返回的车辆告知:山上堵车,今天估计上不去了了,不如早点回家睡觉。独自行动的哥哥关心着我们的行程,侄女打听到她老爸在钓虾,来了兴致,于是,车子又载着大家往回跑。
马路旁,青山脚下是人家,房前屋后见缝插针着各种怒放的花卉,数月季最多,白的、黄的、粉的、红的,大的一朵赛过碗口,小的也有婴儿手掌大。那娇俏的模样,勾引着我们的眼睛都要溢出涎水了。稍微宽阔一点的地方,各种生机勃勃的菜蔬竞相着生长,爬地的南瓜苗、傲挺的辣椒树、茂盛的黄瓜藤……它们似乎有着某种魔力,牵引着我的咀嚼肌不自觉地蠕动,犹如尝到了香甜可口的瓜果蔬菜般。
一丘一丘的禾苗中间,圈着一口不大的池塘,池塘四周又是一圈的菜地,菜地与菜地之间,间或有一个码头。池塘里面,靠边的地方,长满了一人高的绿油油的高笋苗。这样的水塘,是龙虾最好的生存地。哥哥放了四个笼子在水塘中,又拿了两根钓杆,钓线上扎上猪肝,右手拿着钓竿,左手拿着网兜,钓线被拉直时,只见哥哥一手轻轻拉起钓竿,慢慢把钓线朝自己拉拢,另一只手悄悄把网兜伸到钓线下面,快速往上一挑,一只或几只龙虾便装进了网兜里。这么容易?我们一个个羡慕不已,跃跃欲试。哥哥吩咐一众小伙子去收池塘中笼子里的龙虾。侄子和小侄女婿,一个提桶子,一个拿起杆,把笼子一个个从水中提上来,每一个笼子里都或多或少地有龙虾在跳跃,有的半个巴掌大,黑红的钳子,一张一合地威慑着伸向它的手,可任它怎么彪悍,终究也是我们的囊中物。有的跟虾米一样小,小伙子们便把它放回池塘,维护着虾们的生生不息。
笼子里起上来几条像小鱼一样的生物,涵胖抓起一条对我说:“这鱼给你吃。”我一看,只见这“鱼”小小的脑袋大大的肚皮,似曾相识,却又着实不认得,我纳闷道:“这‘鱼’长得有点奇怪呀,是什么‘鱼’呢?”“反正给你吃了。”“好呀,这大肚皮‘鱼’我就吃了。”说完突然灵光乍现,想起了小时候读过的“大肚皮的小青蛙”,大呼:“这是蝌蚪!”小时候,每年的春夏之交,田间地头、雷雨造就的水洼中,都会看到成群结队的蝌蚪,由一个个小小的逗号,慢慢鼓了肚皮,丢了尾巴,长成小青蛙,然后跳进稻田守护着庄稼。如今,我却不认得它们了。成年后的我们,为了生活,心无旁骛,曾经亲密的关系、熟悉的事物,都遗失在时间的罅隙里,再回头,却早已经物是人非,陌生得几乎认不出来了。
起完笼子,几个小伙子又拿起钓竿开始钓虾。明宇同学的钓竿刚放下去,就被馋嘴的虾咬上了,明宇同学激动不已,我们在旁边也开心得大叫。因为没有网兜,只能直接把龙虾往岸上提。只见明宇同学屏息凝气,手稳稳地拉住钓竿,慢慢往岸边移动,接近岸边时,快速把诱饵提出水面,龙虾却紧紧咬住诱饵不放,直到涵胖把龙虾抓在手里,龙虾才迫不得已松开诱饵。两个小伙子开心不已。我奇怪道:这龙虾怎么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人吗?明宇同学老练地来了一句:“龙虾龙虾,又聋又瞎。”细细品味,还真像这么回事,我不禁哑言失笑。
冷不丁的,听到“噗——”的一声,是涵胖放了一个响屁,我笑他:“你是想用氢弹把虾熏出来吗?”涵胖毫不害臊地回答:“是的呢,你想看看我的氢弹威力有多大吗?”“有多大呀?展示出来看看。”明宇同学听着我们戏虐的话语,抿着嘴笑,不敢出声,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他的虾吓跑了。
偌大的空间里,时不时冒出来几声蛙鸣,四处看,却不见蛙们的踪影。蛙鸣声让大自然的宁静与安详,有了更沉稳的底色,身心接受着这份宁静的洗礼,彻底放松下来。此时,天是我们的天,地是我们的地。脚踩大自然铺就的绿毯,绿缎装饰着山川、田野、树木,太阳炫着霓虹灯,打在绿缎上,闪闪发光。鸟儿为我们歌唱,青蛙适时地伴凑。我贪婪地享受着大自然无与伦比的馈赠,红尘琐事在我的世界已不复存在。小伙子们也沉浸在这份宁静中,放飞着自我。远离了作业、远离了考试,小伙子们脸上的笑格外地纯净。
好与坏从来都是一对孪生兄弟。日新月异的科技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便利,我们在享受着便利的同时,却有意无意地远离了融入大自然的快乐。人起于尘,也终将归于尘,这生机勃勃的初夏呀,是大自然母亲给予我们的无限温情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