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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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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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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田上修篱种菊

三十多年前,黄土地的风卷着沙砾,拂过一个少年黝黑的脸颊。他带着一身黄土的颜色,从沟壑纵横的乡下走出,手里紧紧攥着一支瘦笔——那笔杆细瘦,却似有千斤分量,承载着一个平凡人想写尽世间情愫的滚烫心愿。

初入红尘,脚下的路总不似黄土地那般坚实。他曾在陌生的街巷里迷茫,看霓虹初上时万家灯火却无一处为自己亮着;也曾在生活的浪潮里颠簸,为几两碎银奔波,让疲惫在眼角刻下浅痕。可无论走多远,行囊里始终装着一份从黄土地里带出来的纯真,像揣着一粒不会霉变的种子,总想着在哪片土壤里,能为心灵寻到一片安静之地。

后来,他寻到了那方天地,不在喧嚣市井,也不在名山大川,而在案头的一阙词卷与手边的半盏孤茶里。暮色四合时,他铺开纸,笔尖在灯光下轻轻游走。那些藏在心底千丝万缕的情丝,便顺着笔锋流淌出来:是对故乡老杨树的惦念,叶尖的晨露总映着母亲唤归的声音;是对某次萍水相逢的感动,陌生人为他递过的一把伞,伞骨上还凝着温暖的水汽;是对岁月流转的怅惘,春去秋来,檐下的燕子去了又回,而镜中的鬓角已悄悄染了霜。这些情愫,像夜空中最亮的星子,一颗一颗,被他细心地串进平仄的诗句里,读来便有了温度,有了光影。

日子久了,心也渐渐沉淀下来。窗外的风雨再急,他只静静听着雨打芭蕉的韵律,像自然在为他的诗句伴奏;庭前的花儿开得再盛,他也只是淡淡欣赏,明白盛放与凋零都是生命的常态。这般平静如水的日子,他守着书斋这一方寂静小天地,在心田上默默修篱种菊。

那篱,是用对文字的敬畏与执着扎成的,挡住了外界的浮躁与喧嚣;那菊,是用半生的感悟与纯真浇灌的,在心灵的沃土上静静绽放,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芬芳。原来,一个从黄土地走出来的少年,不必腰缠万贯,不必声名远扬,只需握好手中的笔,守好心中的篱与菊,便已写尽了世间最动人的情愫,活成了自己最想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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