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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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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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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蛐蛐

小时候,秋天是我们这些孩子的天堂。我和邻居小伙伴们,总是热衷于玩斗蛐蛐的游戏。

蛐蛐就是课本上说的蟋蟀,也是《聊斋志异》里蒲松龄老先生笔下的促织。蛐蛐头圆胸宽,有一对比躯体还长的丝状触角,身体呈黄褐色至黑褐色,有咀嚼式口器,有的大颚发达,强于咬斗。蛐蛐的前足和中足相似并同长,后足发达,善跳跃,尾须较长,雄性善鸣,经常被拿来放进罐子里相互搏斗的都是公蛐蛐。

要想在斗蛐蛐游戏中脱颖而出,捉到一只品质上乘的蛐蛐是关键。判断一只好蛐蛐的标准是“头圆、牙大、腿须长,颈粗、毛糙、势要强”,蛐蛐打斗交锋是用头撞头的方式进行的,因而,头是一个关键部位。头大的蟋蟀才能显示其雄健、剽悍、有力,所以行家挑选蛐蛐,总是先看头。其次是其鸣声,一只优秀的蛐蛐,其鸣叫通常铿锵有力,体格壮硕,动作灵活迅速。传说中,“红头将军”或头顶带有“玉白点”的蛐蛐更是极品中的极品,若能捕获这样一只,便可在小伙伴中扬眉吐气,独占鳌头。

到了秋天,蛐蛐遍地都是。蛐蛐喜欢穴居,经常栖息于地表、砖石下土穴中、草丛间。通常夜间出来活动,吃各种粮食作物、树苗菜果等。蛐蛐生性孤僻,一般情况下都是独立生活,很少能看到结伴而行的蛐蛐。所以它们彼此之间不能容忍,一旦碰到一起,就会像仇人一般咬斗起来。

玩蛐蛐的前提是自己得有一只好蛐蛐,要找到厉害的蛐蛐。秋收过后,正是蛐蛐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候。每当夜幕降临,躲在老屋砖缝、泥墙根儿里或草从瓦砾中的蛐蛐,就开始“嘟嘟”地喧嚣,此起彼伏,远近呼应。如果叫声似金声玉振般悠扬悦耳、如筝箫奏鸣般动听者,定是一只体格健硕的大蛐蚰。相比之下, 叫声若做帚击破缶、凄厉如泣如诉者,则为瘦弱如柴的小蛐蛐,此谓听声定位抓蛐蛐。那时候,我们经常放学后成群结队地约上自已的小伙伴,在老房子的角落里,像寻找金矿似的翻着地面上的碎砖烂瓦逮蛐蛐,把充沛的精力,倾注于这希望的瓦砾。记得有一次,我在扒翻一堆乱石头时,冷不防蹿出一只张牙舞爪的石褐色的蝎子,幸亏我反应快,没有被叮咬上。尽管危险很多,也很受罪受折磨,如果逮着一只自己认为的好蛐蛐,那种喜悦高兴简直比得上过年吃好东西,自己为此所吃的苦,受的罪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邻居陈大个翻砖掀瓦逮蚰蛐的时候,也是跟大家一样屏住呼吸、气沉丹田,只是他肺活量小,干瘦的脸一会儿就像要下蛋的母鸡一样憋得通红。笨手笨脚的陈大个经常是看见蛐蛐,又眼睁睁地看着蛐蛐蹦远了。有一次陈大个心急如焚没了耐心,好不容易看到一只个头大的蛐蛐,结果动作太快,手劲太足,一下子把手中的蛐蛐捻得粉碎。蛐蛐的大腿被弄断,长须被捂断,在大家的嘲弄声中,陈大个本来憋得通红的脸就更显尴尬了。

又听说,庄稼地里的蛐蛐因为常吃辣椒而变得特别好斗。于是,我和伙伴们三五成群地带着铁锹和铁铲,跑到沧浪河对面任家垛和的辣椒地里去捉蛐蛐。我们在那里翻遍菜地,东一铲西一锹,忙得不亦乐乎。虽然花费了半天时间,但总能捉到几只蛐蛐。当时玻璃瓶子很少,除了家中极少数的旧药瓶外,我们大多使用自制的容器,如竹筒、蓖麻杆子和纸筒,将每只蛐蛐单独装起来,然后带着满满的喜悦回家。

那时,捉了蛐蛐是要养的。我们常用黑麦草、丝瓜苗蕊来喂养蛐蛐,有时候放进几粒米饭,斗蛐蛐之前还会喂点生辣椒——这是大人教的,说蛐蛐吃了辣椒,牙痒好斗。透过玻璃盖看蛐蛐吃东西,也是很快乐的一件事,晚上在蛐蛐“歌声”的陪伴下,睡的就特别的香。

逮到了满意的蛐蚰,我们就找地方斗蛐蛐。找一个大小适中的瓦罐,放进去两只蛐蛐,用狗尾巴草的软毛刺激公蛐蛐的口须,会鼓舞它冲向敌手,敢于拼搏。如果触动它的尾毛,则会引起它的反感,用后足胫节向后猛踢,表示反抗。

蛐蛐的打斗,会把牙张的大大的,蹬腿鼓翼,战在一起,先是竖翅鸣叫一番,以声壮威,然后头对头,左右摆动,寻找攻击的部位,各自张开钳子似的大口互相咬,互相撬咬时,凶狠、拼命。有时候还会撕打在一起,也用足踢,常可进退滚打三五个回合,斗得“人仰马翻”,打败的那一只,落荒而逃,个别还会留下一条腿,牙也给打折了。其激烈程度,绝不亚于古代两国交战时最惨烈的肉搏。胜利者一边追逐失败者,一边闪动着双翅,“叽哩,叽哩,叽哩”,发出欢快的叫声,表达胜利的喜悦。打了败仗的那只,就可以将它放走,因为它从此不会再打斗。

听说邻居朱双喜捉到了“黑头将军”,巷子里的孩子争相观看,有的带来自己的蛐蛐要来比试。于是,我们这些孩子,一堆小脑袋挤在一起围着瓦罐盘坐在地上,兴致勃勃地斗蛐蛐,一边看一边不停地叫喊着。

“黑头将军”果然出手不凡,第一只蛐蛐刚一交手,就被它咬得肚皮朝天,这叫“拧死个”。第二只一照面,被“黑头将军”回身便是一脚,踢得围着罐子乱跑,不敢斗了。朱双喜的蛐蛐成了舒家巷子里的“大王”。这事儿被隔壁石头巷的孩子知道了,不服气,又怕真的斗败了脸面挂不住,于是就使了“阴招”,斗前给蛐蛐喂了辣椒,成了“辣嘴子”,这种蛐蛐一般都不与它咬。“黑头将军”开始也是总躲着它,“辣嘴子”以为得势,发出胜利的叫声。哪知“黑头将军”突然冲过去,一口咬住对方的牙齿,头一使劲,竟将其撅出罐儿外,赢得众人一片叫好声。朱双喜的蛐蛐代表“舒家巷”,迎战“石头巷”,终于大获全胜,载誉而归。那只“辣嘴子”后来不知被谁揭了喂辣椒的底细,主人落了个“玩儿风不正”的名声,很长时间没人与他斗蛐蛐。

“瞿瞿唧唧满篱根,又听秋风到小园”。回忆斗蛐蛐的往事,涌上心头的不仅是儿时的童趣,更有对童年时光的追寻和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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