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府通衢”的南华是个好地方,山好水好民风淳朴。传说古时候有个道士来到南华,一眼就看出这里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并说出惊人之语:南华坝子四周有二十四座宝山,将来要出二十四个宰相呢。后来这话传到了皇帝耳朵里,皇帝就派人来把宝山的山脉挖断,挖成了二十四个山垭口,所以南华后来只出了二十四个解板匠。直到解放后,南华地区的解板匠、木匠很多,手艺精湛,闻名遐迩。
月琴,彝族老表俗称“弦子”,是彝族群众跳左脚舞时不可缺少的伴奏乐器。在我们云南,尤以我们南华的“镇南月琴”最为有名。镇南月琴工艺精巧,造型美观,琴头大都雕成一个栩栩如生的龙头,再以彩色绒毛绣球饰龙须,故“镇南月琴”又叫做龙头弦子。说起这龙头弦子的来历,与牟定县一个叫“龙马池”的村子有关,还与一个姓李的养马人有关,这里边有一段有趣的民间传说。
远古的时候,在宽阔的牟定坝子南面,住着一户无儿无女的李姓人家,家里养着一匹奇怪的龙马,不吃山坡上嫩绿的青草,却喜欢吃村子下面一个水塘边生长的蓼草,晚上则卧睡在马厩里,每天早上一打开厩门,它就自己跑到水塘里吃蓼草去了。这匹马老两口饲养好多年了,知道它的喜好就经常到沟渠里割些蓼草回来喂它,早晚再给它添两小碗蚕豆催膘,可就是不论他们怎么喂,这匹马都不会胖,长得瘦骨嶙峋的,连有几根筋巴骨都数得出来。这匹马因为晚上喜欢卧睡,周身糊满了马屎,老倌时不时还得把马牵去离村子稍远一点的另一个坝塘里刷洗。
有一天,老倌实在是对他饲养的这匹马不耐烦了,就自个儿对这牲口骂了起来:“我养你有什么用,骑不能骑,驮不能驮,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得像老爹奶奶一样天天服侍你。从今天起,我不想养你了,只要有人来买,我就要把你卖掉。”
村里人听见老倌骂他养的这匹马,觉得好奇又好笑,就把老倌与这匹马的故事,以及要卖一匹龙马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地在方圆几百里传开了。
有一天,从远处赶来了两个东界人,到了牟定城就四处打听龙马的消息。他们遇到一位老人,就问:“大爹!听说贵县有人要卖一匹龙马,是哪一家?”老人用手指指南方,说:“离城不远,你们沿路自己去问吧。”
东界人来到养马的老倌家,只见老奶一人在家,就问:“大妈!你家是不是要卖一匹龙马?”老奶答:“是的。我老倌到地里做活计去了,我去叫他。”老奶出大门站在一高坎上喊:“老倌!买龙马的人来了,你赶快回来。”
老倌回来后,东界人就说:“大爹!你要卖的龙马牵来给我们看看。”老倌打开马厩,将马牵了出来,拴在一棵桃树上。东界人看了一眼全身糊满马屎的龙马,也不嫌脏,不嫌臭,上去用指甲轻轻抠掉一块马屎,就露出一片鲜亮的鱼鳞壳来,顿时眼睛一亮,就问老倌这匹龙马要卖多少钱?老倌说:“多不要,少不要,我只要一千二。”
东界人说:“大爹!说句公道话,你这匹龙马也值得一千二,只是我们带的钱不多,只带了六百,现在先付给你六百,龙马请你好好喂着,等我们回去拿钱,过几天再来牵马。”
其实,老倌说的是一千二百文铜钱,不想买马的人却给了他六百两银子,还要回去再拿六百两银子来给他。老倌想想自己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银子,心里就不由得害怕起来。等东界人走后,老倌就到水塘边割了很多的蓼草回来,塞满马厩,然后锁上门,收拾铺盖连夜搬家到了镇南城居住。
过了几天,东界人带着六百两银子又来到老倌家,但见房门紧锁,等了半天,也不见主人回来。打开马厩看看,龙马还在,就把六百两银子塞在门槛底下,把马牵走了。他们把马牵到村外的一个坝塘边,干干净净给马洗了个澡,这匹马便浑身露出光滑的鱼鳞壳来。东界人高兴地对马说:“龙马,请你在石板上留个脚印。”那马走了几步,果真就在一块石板上留下了一串马蹄印。
再说发了财的老倌搬到镇南后,心里还是惦记着他的那匹马,心想要是买马人还不回来牵马,又怕马饿着冷着,就想回去看看。老倌回到家里一瞧,马厩里的马不在了,打开堂屋门,见门槛下堆着六百两银子。村里人告诉他,马被东界人牵走了。那匹马在小坝塘一洗,满身是亮闪闪的鱼鳞壳,还真是一匹龙马呢。后来,人们把这匹龙马喜欢去吃蓼草的那个水塘,叫做“龙马池”,把马去洗澡的那个小坝塘叫“马粪塘”。如今,“龙马池”和“马粪塘”仍然是牟定县城边上两个自然村子的名字。我每次从牟定坐车上楚雄,都要从“龙马池”村中穿过。“马粪塘”小坝塘旁边的石头上,至今还留有传说中的马蹄印。
再说老倌养龙马发了家之后,他在镇南街上开了家铺面,改行做了木匠,做的是青年男女跳脚时弹的月琴。他做的月琴,专门用本地大楸树为材料,做出的月琴轻巧,音质好,弹奏起来铮铮作响,很受彝族群众喜爱。为了感恩和纪念这匹龙马,他就把自己做的月琴的琴头雕刻成了龙头,这就是我们今天男女青年跳脚时弹的“镇南月琴”,即“龙头弦子”的来历。
原载五卷本“南华美”丛书《情韵南华》卷,云南民族出版社2014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