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

时令是旧戏台上褪色的水袖

记忆的底色，总泛着白——

院子苞米堆的一层薄霜

檐下萝卜干蜷的身子

母亲缝进棉袄里的云朵

和我哈在窗玻璃上的冰花

街头巷尾，母亲牵着我

追着卖棉花糖的吆喝

那团白，融化在舌尖

像蜜，渗进童年的每个毛孔

后来她把目光叠进针脚

缝补北雁衔霜后日子的白

而今她如凝霜残荷，落入夜的黑

留给世间的白

是坟头上被风揉散的蒲公英

像那年她追着棉花糖

飘远的背影

是霜雪紧裹老巷时

我一跤跌在冰上

冰面一道硌得指尖发木的冰碴

又凉又薄

2025/1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