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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孝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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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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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岁月里的一抹浅笑

“夜莺啼绿柳,皓月醒长空。最爱垄头麦,迎风笑落红。” 每当轻轻吟诵这首描绘小满的诗篇,那清新而悠远的画面便徐徐展开,将人引入小满的诗意世界。小满,作为二十四节气之一,它不像立春那般带来初生的惊喜,也不似盛夏般热烈奔放,却有着自己独特的韵味与意义,宛如岁月轻轻漾起的一抹浅笑,温柔地挂在时光的嘴角。

小时候总觉得小满是个温柔的姐姐,不声不响就来了。天不再高爽,总飘着厚厚的云,像谁把棉花揉碎了铺在天上,阳光从云缝里漏下来,在地上洒些碎金子。风也变了,带着潮气和暖意,吹过鼻尖时,能闻到青草刚被掐断的涩香,还有泥土被晒暖后的腥甜——这是夏天要露头的信号,带着点试探的温柔。

田里的麦子是这时的主角。穗子半青半黄,既不青涩得扎手,也没熟透得耷拉脑袋,就那么挺直了腰杆,穗尖微微往下弯,像是害羞又像是攒着劲儿。远远望去,麦浪一层叠一层,青黄相接的,风一吹就沙沙地响,像是大地在唱歌。记得小时候跟着母亲下地时,她总说麦穗弯腰是在跟土地打招呼,那时不懂,只觉得麦浪翻起来像绿色的海,现在才明白,那沉甸甸的穗子,藏着农人的汗水和期盼——他们弯腰除草时,汗珠掉在地里,砸出的都是对收成的念想。

菜市场里的小满,带着露水的鲜活。竹筐里的黄瓜还缠着弯弯曲曲的藤蔓,西红柿红得透亮,像小灯笼似的,蚕豆荚鼓胀胀的,指甲一掐,豆瓣儿绿得能滴出水。张妈去买菜总要和菜贩们拌两句嘴:“你这黄瓜带刺儿的,咋比上周贵两毛?”嘴上嫌弃,手却挑最直溜的往袋子里塞。回家路上碰到隔壁阿婆,她准会往张妈手里塞几个青杏子,酸得眯眼睛,张妈不一会儿就把新蒸的槐花糕送去,竹篱笆隔不住,邻里间的热乎气儿,比阳光还暖。

老辈人说,小满藏着老讲究。江南的人们小满时,在水车前摆供品,求水神多赐些活水,让庄稼喝饱。《月令》里写的“一候苦菜秀,二候靡草死,三候麦秋至”,小时候背过就忘,现在路过公园看见苦菜开花,看见麦田渐渐泛黄,才忽然懂了,原来节气是大自然写给人间的日记,每一笔都藏着物候的密码。文人笔下的小满更是亲切,范成大的“梅子金黄杏子肥,麦花雪白菜花稀”,短短两句,就把田间地头的热闹全描绘出来了,连空气里都飘着果香。

如今再看小满,忽然觉得它像生活给人的提醒。麦穗没到完全成熟的时候,却带着一股子向上的劲儿,不慌不忙地生长。就像我们的日子,总在追求圆满,却忘了“未满”才是常态——那些没做完的事、没达成的愿,其实都是生活留给我们的盼头。就像小满的风,不疾不徐地吹着,带着青草香、带着人情味,告诉我们:慢一点走,看看田里的麦子怎么弯腰,听听市集里的吵嚷,尝尝时令蔬菜的鲜甜,在这些细碎的时光里,藏着最真实的幸福。

岁月里的这抹浅笑,不浓烈,不张扬,却让人想起时,心里就暖暖的——原来最好的日子,从来不是十全十美,而是像小满这样,带着希望,带着期待,带着对当下的珍视,慢慢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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