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光体

他坐成窗的剪影

路灯下，光斑在积水中跳跃

湿漉的鸟鸣自胸腔挣脱

振翅，升腾——火焰的灰烬

而远处，萤火虫们是另外的存在

是一种沉浮的星群

只有雨滴，洞穿所有间隙

有人低垂新浴的头颅

弓起的脊骨，收敛光芒

黑发如瀑，遮蔽未干的潮汐

指缝间，有低语滑落

碎成齑粉

有人在梳理纠缠的根系

有人在暗影里与自己媾和

至于那吟诵者，喉结滚动：

“茂绩殊勋，冠冕列辟……”①

窗玻璃上，溪流分合，各自默祷

内容已不重要，重要的是

这分叉的、清亮的路径

正将人从褪色的甬道里

引回——那湿润、丰盈的

光的源头

①出自《旧唐书·长孙无忌传》

2025.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