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诃山云事

当七月的草色漫过腕骨时

醴泉寺的木鱼将莲花敲碎成偈语

而垂落的僧袍压住了半部《法华经》

岩隙间，鸟鸣以苔藓的速度抽芽

俯身的云，啜饮我指节残留的梵音

天空褶皱里总是藏着万千种可能

有些在雷暴中裂成雁阵

有些蜷缩成青石上的泪滴

更多悬停在香炷边缘

深呼吸间化作齑粉

摩诃山总在打坐时承接晨露

当松针抖落陈年锈色

山脚下便涌出汩汩溪流。放牧者

在云影流转的刹那

听见髓腔里积雪碎裂的清音

我数着体内游移的羊群马队

被季风啃噬的山脊

正在重构嶙峋的轮廓。而云絮

永远系在钟声的腰部

似半卷未钤印的度牒

当经幡吞咽下所有诘问

我手中的缰绳早已朽成草茎

放牧者与牧歌终将成为蜿蜒的山脊线

任凭云翳在额前结痂剥落

又被月光重新镌刻

2025.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