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树

一株，与另一株——

两个倔强的问号

钉进秋夜的皮肤

血渗出来时

天空开始佝偻

它们始终相隔一个喻体的距离

当月光来缝合裂缝

每道疤痕里

都涌出黑甜的岩浆

每道枝桠都是未写完的信

被西风卷曲成处方笺

一粒青枣跌落

惊醒整片土地的暗伤

他们数过四十次落叶

根须在冻土下握手

以暗哑的方言交换刺与体温

星光穿过身体的孔洞

漏作民国年间的煤油灯

飞蛾扑向灯火

尖刺挑破伪饰的幕布

一株俯向大地

一株丈量天光

一棵结满沉默

一棵落尽语言

忽然想起

某颗枣核里住着

不曾道别的春天：

它用坠下天空的重量

叩问地底的黎明

2025.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