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鸡一声报晓,一觉醒来已经是清晨七点了。这里的雄鸡啼鸣声,是我手机定制的闹铃音(如今大凡拥挤热闹的繁华城市,谁还能听到洋溢着乡村气息的鸡鸣呢?若真有,那才是咄咄怪事了)。随后不久,宾馆外的延安市区上空,就传来以“东方红”主题音乐为背景的报时钟声。这钟声在随后的几天无不准时地整点鸣响,仿佛在时刻提醒着人们光阴的飞速流逝,又宛然在诉说着老区民众对于圣地的怀旧情愫。那悠扬而又庄重的钟声,每一次响起,都像是历史与现实的一次对话,让人心生感慨。
洗漱停当,我与身在古城西安的妻子通过电话,便出门踏上延安市区的街路,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工作。其实,这次“同一首歌”演出,重大的关键环节点都已经由单位领导敲定,我们只不过干些跑跑龙套、打打边鼓的芝麻粒琐屑事务。由于我干采编工作多年,那七八天中主要负责延安市公安、消防、文化局、宣传部、电视台等与央视及我单位间未尽事宜的协调联系。早晨,和当地负责此次演出的赵主任协商后,我主要办好消防车辆的通行证,并采购好演出时所需用的安全警戒绳即可。
前行途中,举目四望,地处群山环抱的延安市,在旭日的照耀下,远处山坡上的苍黄树木愈显静穆,而四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则仿佛沐浴在金黄色彩的爱抚之中。“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 假如站在高空俯瞰,那周遭的两列青山定会象两只弯曲的丰腴臂膀,而整座延安市大致就象刚睡醒的婴孩,他在寻乳觅食的过程中,毫不安分地躁动着喧闹着,同时也显示着一个正在崛起的小城喷薄旺盛的生命力。离城区渐远,喧闹渐稀,延河水却已经迈着欢快的脚步在眼前迎接我了。
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我虽非智者,但对于那滋养了我们生命的水源,总是在内心里充满着敬畏歆慕之情的。何况,古代的贤达之士,不都和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远处,宝塔山沐浴在朝阳的温馨之中。想当年,毛泽东老人家就是端坐在那山上的八角楼里,凝眸眺望着延河水时而蹙眉深思时而奋笔疾书,用一盏油灯的星星之火,点亮并指引着中国革命的光明前途。此刻,站在这宝塔山脚下,我的思绪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毛主席在宝塔山巅那伟岸的身影。他在这里,领导着中国共产党和人民军队,与敌人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斗争;他在这里,发表了一系列振聋发聩的演讲,为全国人民指明了抗日救国的方向;他在这里,指挥着一场又一场战役,让侵略者和反动派闻风丧胆。他就像宝塔山上的灯塔,为黑暗中的中国照亮了前行的道路,给中国人民带来了希望和力量。
人的天性,总是不想受约束,我也不例外。虽是出来公干,但离开众多熟识面孔的关注,心情总是会爽朗很多。当然,自由放飞的前提,是不能耽搁本职工作。象“归山的虎”、“出笼的鸟”都是此情此景的形象譬喻。言及于此,我又想起了美学家朱光潜先生,他在谈及美学中的“移情作用”时,所例举《庄子﹒秋水》中的著名案例“濠梁之辩”——庄子见鱼出游从容,曰:“是鱼乐也!”施惠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如果单从逻辑学的角度看,庄子的言谈确实大有狡辩的成分。然而,彼情彼景中,庄子那种移愉悦情于鱼的心境,大概读者诸君都曾经有过体会吧。这种触景生情的心理作用,我们恐怕又很难用逻辑学去通达解释了……
一路逍遥游哉,终于来到当地最大的轻工业批发市场,又闻鼎沸人声。询问三四家店铺三公分粗细绳索的价格,店主都说每公斤八至十元。心下盘算,警戒绳需要一千米,这样,打八折算下来也得近万元。如此高额的费用,我须得要向上司汇报一声方能决定。和店主闲聊中,问起他们是否知道这次“同一首歌”前来延安演出,众多人都说不大清楚。这从一个侧面也反映出,我们策划工作的前期宣传确实存在着一些不足。看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实践出真知的确并非虚言。
之后打道返回宾馆复命。下午联系消防单位,办妥相关车辆入场通行证后,便到票务中心接听预定票热线。在票务中心,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每一次响起都代表着一份对“同一首歌”演出的期待。有的观众急切地询问着演出的具体时间、地点,有的则关心着演出的阵容和节目单。我耐心地一一解答,同时也感受到了大家对这次演出的热情。在与观众的交流中,我发现,尽管前期宣传存在不足,但依然有不少人对“同一首歌”充满了期待,这让我对演出的成功又多了一份信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暗,延安的夜晚也别有一番风情。街头巷尾的灯光陆续亮起,与远处宝塔山上的灯光交相辉映。回想起这一天的经历,从清晨被那特殊的闹铃唤醒,到在延河边感受历史的沉淀,再到为演出事务忙碌奔波,每一个瞬间都让我对这座城市有了更深的认识。延安,不仅仅是革命圣地,它还承载着无数人的记忆和希望,而这次“同一首歌”的演出,也将为这座城市增添新的活力与色彩,我期待着演出的那一天,能看到这座城市绽放出更加绚烂的光芒。
秦鲁子2010年10月下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