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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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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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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文森特

站在时间里,一切都那样不可思议。好像我是别的什么人,而不是我自己一样。或者,我只是一粒沙,随风扬起,只吟唱依恋狂风的小曲。单调,沉闷,枯燥,却也曾顺势高飞,在时间里慌乱地寻找自己。迷惘只是一层薄薄的水衣。风生水起的时候,他们管那叫浪花,我说那是只有水才配穿的无瑕之衣。可是现在,我找不到她了,所以,我成为了一粒沙。不是风儿缠绵的沙,是在地上等待风儿送我到理想之国的天真的沙,也许到不了会摔下来,但我找了。

很久很久了,我一直在风中寻找一个叫文森特的人。

我知道我永远不可能找到他,但我依然在找。121年前,他固执地抛弃了时间,时间却不肯抛弃他,反而固执地将他挂在天上,让世人惊叹他金黄色的亮光。

我很早很早就认识他了,我想,他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活着的。在夜里,或只有一个人的时候,那种真实的感觉扑面而来,常常逼得我泪流满面。他说:

“我一定会得到力量,米勒说过,‘艺术是一场战斗,献身它是必须倾注心血并且奋力拼搏的。’

那么我呢,生活对我来说是一次艰难的航行。我怎么知道潮水会不会上涨,及至没到嘴唇,甚至更高呢?但这不能阻止我继续前进。我将生活得有价值。我将努力奋斗,并赢得生活。就是说,如果必须在生存与绘画之间进行选择,我宁愿要绘画,因为这项工作是永恒的。”

生活的真谛是什么?是绝大多数的人在风霜雪雨后终陷于尘世的泥沼,只有那极少极少的,在千锤百炼之后,仍超世独立。毫于疑问,文森特就是这样一种人。

他来到世上,就是为了画画。在画画面前,生命无足重轻。

那是谁在唱:“过去越来越多,明天越来越少,不想这样一辈子拉倒……”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过去,谁看不清这一点,谁就在自寻烦恼。什么是历史?历史就是一些过去的事情。祖宗走远了,总会留给后辈们一些值得回味的东西。一直在找也好,偶然翻出来出罢,总有一些东西,像雾一样朦胧。历史会遮掩。我们也会遮掩。人生也好,历史也罢,都不过是表象和本质的迷宫。表象我们有目共睹,本质又有几人看得清?所以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不过被表象哄骗罢了。

可文森特拥有一双神奇的天眼,透过这世上最质朴、最真挚的眼睛,他轻而易举就瞄准了事物的本质,并绘之于画。

文森特没有错。那我们呢?我们太过于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眼睛的经验下罗织的理所当然的本质,以至于我们从没有机会尝试走进他的内心。

人们永远隔着衣服在说话。呵气成冰,是不管季节如何变换的。由于受所处时代、生存条件和周围环境的限制,一个人的圈子是有限的,视野也跟着受到了限制,可世界上每一个极端的生命意识者都会发疯般地寻找生命的意义。他们走啊走啊,最终都停了下来,但总有人接过他们手中的火炬奋勇向前,即使以生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我想我能理解他。因为同样孤独的尼采曾抱住一头驴子在大街上失声痛哭:“我那受苦受难的兄弟呀!”

泪流满面。

我站在他们之外。我站在自己之外。我只能冷冷地观看着一切。我能做的,就是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默默落泪。然而他们不知道。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不听。他们听不见。因为那只是他们的人生,而我,不过是他们人生之外一个模糊的小小的驿站。我多想在每一个洒满露珠的清晨,告诉他们露珠把晶莹纯洁留给世界之后,便心满意足地悄然隐去。

正如露珠一样,生命本身就已美到了极致。流逝的时光再美,也美不过一个人的现在。现在永远是最美的,一定要尽力留在你的现在里。可是如果真的丧失了现在也不要紧,你的最美的生命不过是以另一种形式存于宇宙中。别人知不知道不要紧,你自己知道就行。

文森特,你永远和宇宙同在。

那我们,活着的我们,又该如何呢?

一年一年的,我越来越习惯于这个言行单调而又粗糙的世界。我的手脚被牢牢地钉在冰冷的规则里。虽然日思夜想逃离最平庸不过的问题,虽然总是对生活嗤之以鼻,可是时间永远撒播着她最好的耐性,让一切在无可比拟的热烈之后终归于沉寂。我们总是很容易就活在过去的荣光里,而荣光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可笑的是我们竟然如此满足于这种怀旧式的奶油蛋糕。层层的甜蜜不过是一种自我麻醉,因为我们只顾得上活在现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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