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低语

开花的海

你一来，海就开花了

蓝色的花瓣从我的眼睛里蔓出来

灯盏，自骨骼里悄悄长出

我不贪心，捎两朵回去就好

一朵，敬天地

一朵，贴在你的眉间

举星星的女孩走过来，只带走一朵

她说，她要系在春天的尾巴上

看“拥抱天空的大海”

小小的我

这棵树太高了。背靠她的我

看到自己的影子，像一座袖珍的沙雕

好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除了将自己

还给风，还给雨，还给一个名叫时间的词

一切都还亮着。清晨敞开

仿佛谁都可以进来。雪，落满了庭院

你走过来的样子还是那样好看

眼中涟漪无数，而我，不过是其中一朵

但我也曾是你手心里的一颗星星啊

只不过现在落到了地上，成为

你脚边的一粒尘埃

我坐在这里

腊梅在开。我们把香气腌在青花瓷里

我坐在雪上，数天空的触角

你继续往前走

我太浅了，时光将我扔在岸边

一句话要辗转三天三夜，才能见大海

你从不回头，说蜘蛛并非傻子

它只是在那里，绕一个早就想好的结

屋外，光亮丝线一样在飞

你从集市回来，手里沾满了灰

湖水的影子淡下去了，我有幸目睹

从前的日子落下来，很轻很轻

你说我们该回家了，但

我只看见风，越过低低的瓦檐

目光，一再矮下去

万物生

我每喊一次，你下沉的速度就快一次

在海底，向上的事物是忠于沉默的

我提的灯盏，只能给自己看

我知道，移动清道夫会来

贻贝和食骨虫也会从你的身体里长出

但我想象不出沉积物种群的密度

尽管那时，你不仅仅是一盏灯

他们叫你绿洲，但我更喜欢

“一鲸落，万物生”

认领

春风白了少年头

第一万次，清澈被供奉

他将雪拥在怀里，无论白天黑夜

光来了，没有人在听

一个拐弯，风的架子就散了

他走在碎片上，拆解的证词越来越多

冬天装不下了

眉间心上，一场大雪在烧

没有人围观，甚至没有人注意

真相被扔在一边，无人搭理

一个人的战争

我乘船的时候

一支桨，开出万朵涟漪

哲人说，那涟漪里，一定有我的前世

天黑了，光沿着看不见的纹路栽下来

悬崖之门大开，我走过去

捉住一枚皱巴巴的月亮

我是惯于将碎月别在腰间的

风过来时，并无人看见

一个人数落痂的样子

一张车票

是该交出自己的时候了

也许，陈旧的意义并非荒芜

是任由圆涂满整个墙壁

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落地到再次落地，时光的列车

只允许乘坐一次么

半夜醒来，汽笛的鸣声

雷一样炸开。我的手中，还握着一张

看不见的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