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南北,石榴同心(散文诗)
山脊线在云里磨墨,风,把千年炊烟写成同一封信。
马蹄声碎,融雪在石头上刻字——一个部落,接一个部落,走进春的偏旁。
当篝火,把星星译成民语,最高的峰,垂下光的绳索。
我们,是它轻轻,提起的,回声。
杏干的金黄,撞上艾德莱斯的蓝。秤杆点头时,冰糖山在维吾尔大叔掌心,融成月牙泉。花帽下藏着的谚语,被哈萨克孩童,用陀螺转成彩虹。而馕坑的暖,正把多种语言的欢笑,烤出同一种甜。
绿荫里,八月的蜜要滴未滴。柯尔克孜的云,汉地的风,轮流穿过都塔尔的腰。我们共用同一片荫凉的耳廓——听,一粒紫霞在腹腔里,慢慢酿成年轻的月亮。
界碑不说话,只把影子,刻进大地。白杨树在风里,数自己的名字,一片,两片……护边员走过,把脚印,种成新的界桩。炊烟升起时,天空,轻轻弯下腰。
小巴郎踮脚,掰开黄昏。石榴笑了,籽粒亮晶晶。“阿帕(妈妈),甜吗?”他递过一把,像递出整个夏天的糖。一粒给汉族阿姨,一粒给哈萨克大叔。
晚风数着:谁少了一颗?没有。都在。
它从雪线来,带着碎冰的闪光。不问峡谷多深,只把石头的沉默,译成浪。
它向平原去,遇见另一道波光。没有相斥的方言,只有相融的,蓝。
当所有蜿蜒,都朝同一个方向低昂——大地忽然变轻,共同托起一滴,不沉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