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猎陨,人们就会不自觉地想到新疆沙漠戈壁:那里是面积广大的陨石富集区,是陨石猎人的天堂。
猎陨三载,我故事的舞台,不在荒漠戈壁,而是家乡湖南永州的层峦叠翠,与目前安家地广东惠州的山水灵秀间。这一路,我独自穿梭于湘南的岭南山脊、惠州的溪谷林莽,在晨雾与暮色里,追寻天外来客的隐秘踪迹。
起初,是懵懂的执念。望着夜空划过的流星,幻想着在熟悉的山水间,能轻易邂逅宇宙的馈赠。永州的山岭,藏着我童年的足迹,却在猎陨的起初,成了迷宫——把普通地球岩石错认作星辰信使,在永州的竹林、惠州的湖畔反复徘徊,每一次期待地弯腰拾起,又伴着失落放下。多次劳心费力把石头带回家,不久后,又一一请出家门,放回大自然中。那些在岭南潮湿的山径、惠州温热的水畔跋涉的日子,像无声的叩问,推着我探寻 “为何而猎”。
所幸,网络中有中外科学家所著的陨石科普教材售卖,我便购买两本用于学习;又去聆听陨石行家的网络直播讲座。让我从陨石小白,逐渐提升了对陨石外部特征的认知;明白了,猎陨不是浪漫的捡拾,而是解码宇宙碎片的科学征途。那些关于陨石的知识,像细小的星芒,点亮了我的猎陨之路。
我是孤独的猎陨者,每次外出猎陨,跟着我出发的不是太阳就是云朵,陪伴我的是阵阵清风还有自己的歌声。若要问我为何有这等胆量,一个人奔走于山间沟壑也不害怕?说起胆量就得从我的少年时代说起。
我从小生活在都庞岭深处的峡谷山村中,家中五兄妹,因为我是老大,所以天生就懂得为爸爸妈妈分担重担,带着妹妹上学,背着弟弟进教室听课,周末和假期没有一天在家闲着玩。十一二岁我就常常独自一人上山砍柴,十四五岁外出读中学(寄宿),多次一个人肩挑生活学习用品,翻山越岭几十里走到学校,山路崎岖陡峭,时而穿越阴森的原始森林;时而行走在茂密的人造杉木林间;时而登上陡峭的台阶;见过野猪、野牛、麂子、野兔,野鸡以及毒蛇等。有一次,全程几个小时只碰到过一位从山外回村的大叔,记得大叔还叮嘱过我:走快点,别在路上耽搁,小心点。一个女孩独自走山路,说不害怕是假的。因为,当时父母亲要出集体工,不可能送我上学。再说,当时全大队(两个村同一个大队)六个生产队,700多百多人口,外出读书的只有两人,另一位是男同学,他家距离我家有好几里路,加上又不同班,所以周末来回很难相约同行。其实,没有年少时的锤炼,就没有我如今的胆量。
最近三年,为了猎陨,不知多少次穿梭于永州的深山、惠州的野岭,虫鸣鸟叫相伴,孤独依旧如影随形。
然而,我毕竟是位家庭主妇,痴迷于猎陨,家人觉得我行为反常,所有的亲戚朋友都不理解、不支持,甚至挖苦讽刺,指责我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家人感受,激化了家庭矛盾 。不和谐的因素一度让我的精神状态接近崩溃。
在生活的缝隙里,我愧疚与挣扎滋生。在惠州山谷间,望着长长的流水,也曾问自己:这一路的坚持,意义何在?甚至想过放弃,让猎陨的梦,消散在岭南的烟霭里。
不知多少个夜里辗转难眠,皮衣起做阳台望着满天星辰,静静反思,认清自己:不要做家庭矛盾的制造者,而要做家庭氛围和谐的营造者,在不放弃追求梦想的同时,多一点聆听,多一尊重,改变不了别人,就尽量改变自己。
如今,不再盲目奔走。捧着对科学的敬畏,借知识分辨真伪,把每一次发现,都当作与宇宙对话的契机。着力修补与家人的关系——把宇宙的浪漫融入生活,让猎陨不再是孤独的逃离,而是能分享的星辰奇遇。
猎陨几载,摔碎过幼稚,捡拾过成长,邂逅过天外来客。
未来,愿自己怀揣感恩,以科学为灯,在永州的岭上、惠州的水间,继续奔赴与宇宙的约会。让每一步,都脚踏实地,把天外的故事,说给山与水,说给愿意倾听的人 。让孤独的猎陨者不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