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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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岛
这是丰满的羽毛
飘舞在空中，垂挂着春日。
这是玫瑰在昨日构筑的
美丽的阳台
一生的凝视如此寂静
寂静是那样地漫长，如空空长夜。
这是山与山的守护
长满藤蔓和茂密的森林
枯木也是它的部分，沉默也是。
海洋漫过来
不断淹没。剩下的
荒原，风浪，梦
——这是时间的岛。
‖不晚
六月的风走过江南。水莲在浅湖
继续着梦
你是清晨里的露，你是荷花上
昨夜的喃语。风仗量着距离
三千里的兵荒马乱
骤雨初歇，一阵孤独蝉鸣
“爱是全部的路途”
而我独守一夜
不说明月清风，也不问山河旧梦
时间不断被沦陷
只听了疾疾行走声
来到我的窗前
轻轻道声：哦，不晚
‖山水意
——父亲节写给父亲的诗
忽然有雨下得很大
有一些细节被披在大山上
发出绿意，变得明亮
将缺席的春天请回来
有一些不再是雨
——成为泪水
汇入大海。翻滚的海浪
更咸了
它们多像夜色啊
有着必然的深度与辽阔
‖半闲居笔记
在丝梨坡打坐，太阳掠夺了一个下午
时间里的冰川将半夏藏于灌木丛
于我是沉默。麻雀们在枯干的松针上
抚慰另一个季节，它们试图让松针
重回到承受过大雪的枝上
那个在松树下站立过的人，收藏了风雪
丝梨坡一片宁静，落日已将青葙
紫花地丁，野老鹳草，南苜蓿，附地菜们
还给丝梨坡的树林
它们练习黑夜与回声
练习从喧嚣的旷野，回到孤独的舞台
只有落日的山梁处藏着一封未开启的信
‖写诗
这些年，我写诗
写草原的马蹄与嘶鸣
写河流之下的落叶
写落魄书生藏在书里的山河
写孤山上的谶语
写落日之后的雪
写黑夜里走失的月光
写麻阳河的日夜不息
写梅花兀自绽放
这些年，我随风霜
修建城堡
用诗写下遗忘
哦，遗忘是一种照应
写着写着
只剩下自己
‖风
风一直在吹。把蕉坝村的山和水
吹得咯咯作响
把草木，落日，羊群
吹成悲伤的散落的文字
把少年的青丝吹成暮雪
把时间吹成露水
它吹得如此干净啊，像冬天
捡走星辰与月亮后剩下了寂静的山坡
‖虚无之歌
像铁，尚未动身
它们已经涌入中年的山川
从空乏的皮囊
和颓废的内心。白雪住进来
举着中年的白旗
四处递去降书
虚无伸向无尽的旷野。我坐下来
山坡上人群隐隐约约
秋天早被占领了
我并不确定
那年轻发出的邀请
是否还会在暮年出现
将一世桃花，作为时间的礼物
铺满这条幽曲的孤独的小径
如断裂的语言生长在悬崖
阳光洒在上面
‖轻
他在大楼的外墙上描绘春天
像一只纸鸢那样轻
风有些意外
他飞舞的过程也是轻的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此刻他的妻子
正赶去幼儿园接儿子
路上的风
拍掉她衣服上的水泥灰
让她轻轻一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