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朗的笑脸

我喜欢听歌，也喜欢唱歌。唱的大多五音不全，唯有1995年高邮报社年会聚餐上《笑脸》让同仁们鼓掌不止。其实我那么投入的唱，不是因为歌声好听，也不是因为某个什么人，我喜欢的是歌词里的那股意境：

常常地想

现在的你

就在我身边露出笑脸

可是可是我却搞不清

你离我是近还是远

2016年11月7日来到北京，群友们都说我应当拜访一下汪曾祺老的长子汪朗老师。我不知道怎么办。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忽远忽近。有时候，明明天天想在心上，偏偏见面却很陌生，陌生得一句话说不出来。也有时候，虽然非常热闹地在一起说了很多话，过后却什么也不记得，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是一个偶然的缘故，10月7日在微信里建了个“一汪情深——汪迷文学文艺爱好群”。五天的时间，群员满额500，足见汪曾祺老的魅力。其后，又应群友们之请，组建“汪迷部落”微信公众号，关注量也突破了500之关。在这个娱乐化商业化的年代，还有人关注纯文学阅读与创作，让人实在欣慰。而我，这样一个高邮师范的文学爱好者，从青年蹉跎成中年，与文学不沾边，如今回归文学写滴玩，也确实跌了一地眼镜。汪曾祺老的文章，我读的不多。只有二十年前自学考试中文本科毕业论文写的是《汪曾祺小说的语言世界》，后来半个字都与文学无关。消息。通讯。政论。公文。报告。讲话。纪要。文件。5月份，我从市委研究室调整到市人防办。稍稍有了一些自己的时间，便在工作学习培训之余写起小说来。没头没脑地，一下子撞回文学圈。对于搞文学的朋友们，我既熟悉也陌生。以文会友，在微信里交流实在方便。可是，如果从微信里，转到现实生活中，我还真有点不自然，不适应，毕竟我是文学门外人，不懂装懂，瞎写胡掰。

踌躇了好久。第三天。9日下午，省民防局清华大学的培训班下课，按照王树兴老师的微信位置，滴滴打车而去。很幸运，今天不堵车，天空也很蓝，没有雾霾，没有停顿，很快就到了汪朗老师小区大院门外。王树兴老师还没有到。他在北京许多年，自由创作许多年。我什么也没带，他说去买点水果，汪朗老师刚刚出院，正在康复中。傍晚的余晖，有点金黄，坐在树下，我默默地看着大街上的车流。我不知道来干嘛。谈文学，扯淡。谈汪老，不敢。谈交情，没有。北京的街头，匆忙的人流车流，都与我无关。这也许就是一种落寞。北京的街头，其实，与高邮的街头，没有两样。大家都很忙，谁也不是谁的谁。

“赵德清，你在哪？”王老师的电话。

“我在门口。”

“我也在门口。”

我左右张望。紧张地从树下走到门卫那。一个男人正趴在门卫的窗口比划。周边都是几个女的。怯怯地站到他身后。

“我们与汪朗老师约好的。”他大声说着，强调着。

门卫慢条斯理地说：“没有预约。你们让他打电话到7111，让7111通知我。”

门卫说的号码我记不清。王老师依照门卫指示打电话。

“汪老师，我们到了，高邮赵德清到了！”

很快，门卫接到通知，说：“拿来，身份证。”

对照了一下，我们终于进门了。

我在一旁拎着王老师买的水果，手指头一道道红印，不敢放下。跟着走。

王老师走着，放下手机，掉头就扯上另一端，俩人抬着走。

我这才看清，他的脸庞，他的白发。

上了七楼。敲开房门。

汪朗老师一身浅紫红的睡衣，满脸笑容。

与我想像的一样。汪曾祺老一样的笑脸。

就像家里人接家里人一样，汪朗老师很自然地把我们迎进家里。招呼我们一同坐在长条沙发上，闲聊闲聊。

笑声从轻轻地，到暖暖地，再到爽朗地……汪朗老师的脸上一直充满笑意，像长者、像邻人、像亲友一样。怡淡。平和。随意。

高邮人啊……

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