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山 故乡的水

——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真美”

盛夏的午后，阳光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蝉声、蛙声、狗叫声此起彼伏，貌似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然而，不远处的山林中不知何时孕育出了一条小溪流，溪水时而平缓，时而急涌，时而在青石间跳跃，时而在花草下渗流，时而聚众成潭，时而分兵潜伏，所到之处，无不绿草茵茵、团花似锦，飞禽走兽成了这里的常客。这就是故乡盛夏本来的样子。

“妈妈，爷爷前几天给我留的饺子，今天中午我到爷爷那里去吃饺子啦，午饭我就不在家吃了。”话没说完，我却早已逃离了妈妈的视线，奔向了自家的老宅。

“幺孙，前几天爷爷听说你要回来，就早早地包好了饺子，可是，等到天黑了你咋都没有过来呢？”爷爷疑惑地问道。

“前几天，原本打算回家看望爷爷的，可是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还有好几道题没有背过，最后时间太短了没能赶回来。”我边说边抢过了爷爷手中装满青菜的竹篮子。

趁着烧水的功夫，爷爷为我调配了“秘制”的蘸水，挑选了我喜爱吃的蔬菜，还拿出了“珍藏”已久的饮料水（冲泡袋装的橘子汁而已）。

不一会功夫，水就滚开了。爷爷顺手揭开了锅盖，紧接着，侧着身体，踮着脚，吃力地取下了挂在黑黢黢墙上的小笼子（以前，为了防止食物被老鼠糟蹋，村民大都这样存放食物）。小笼子不大，用竹子编织的，像个船的样子，但是没有桅杆，只是多了个提手。

当拿掉小笼子上面的那层白布的一瞬间，爷爷愣住了，我也傻了眼。一时间，爷爷像个犯错的孩子，两手依然紧紧地抱着小笼子，不知该说点什么，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只是“无辜”地冲着我“傻笑”。不知咋了，泪水一滴接着一滴涌出了他那早已有些凹陷的眼眶，顺着瘦弱的脸颊，均匀地挂在了花白的山羊胡子上。

此时的我，心中五味杂陈的，眼前的这一笼“饺子”，被厚厚的一层“白色绒毛”完全霸占了。透过那层“白色绒毛”，我依稀能够看得到饺子的大概模样和印在饺子上爷爷的指纹，能够感受得到存留在饺子上爷爷的体温，更能够体会得到爷爷对幺孙浓浓的爱意。

饺子虽然没能吃到嘴里，但是，爷爷对我的爱却充斥着我的整个美好夏天，乃至我的整个童年。

童年的故乡，童年故乡的山和水，童年故乡山水的“真美”，或许都是源于此了吧。

成绩单

——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怨恨”

古词有云：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转眼间，我已经是一名高中生了。可是，面对个位数的英语成绩单，我却过得异常的狼狈。时间久了，这份“狼狈”不知不觉间“怨恨”四溢，它不仅“绞杀”了我对高中时代的美好回忆，还“加深”了我对故乡“美好”记忆。

“英语成绩出来了，我希望所有同学都认认真真地审示一下你自己的成绩，再好好考虑一下你自己的未来。”英语老师严肃地说道。

当我拿到自己的试卷时，硕大而又通红的数字9“舒坦地”“躺在”得分栏里，一时间，我的手心里不自觉地冒着凉汗，遮掩地揉搓着眼睛，嘴里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偷偷地瞄了一眼挂在门口的时钟——距离下课还有整整35分钟，生无可恋的我一屁股瘫软在座位上，想着自己回家后的各种“死法”。

该来的都会来的，只是时间问题。回家后，父亲忙于农活还没顾得上询问我的期末成绩，这让我内心得到一丝丝的“缓解”。谁曾想，晚饭后的皮带“大餐”让我又饱餐了一顿。当父亲的皮带夹杂着些许训诫的话语狠狠地砸在我的屁股上的那一刻起，我满腔的“怨恨”伴随皮带声，一笔一笔清楚地全都记在了英语课程上，高中时代所有的美好都化为“泡影”，只留下一股股浓烈的“怨气”。

不出大家的预料，我光荣落榜了。抱着自己的“瘸腿”，一步一挪地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我不知道给如何与你相处，我也不知道是该怨恨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亲近你，我把所有的努力都留在这里，可是最终换来的却是名落孙山。我内心是多么的不甘与无助，我尝试说服我自己，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可是看着自己的“瘸腿”，我犹豫了、害怕了。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逃离，远远地离开了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一头扎进了军绿色的方阵，我想将身上的“怨气”在军营的烈火淬炼下得以重塑，给自己一次自我救赎的机会，让我不太完美的中学时代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至此，那一段带着“美好”色彩的高中时代就此搁浅在了高考结束的那一刻，略带羞辱的“成绩单”却成为了我最不愿意提及的伤疤。

也正因如此，青年时代故乡的山水略带着些许的苦涩和酸楚，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父 亲

—— “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乡愁

时至今日，对于故乡的山、故乡的水，牵肠挂肚最多的还是我那年迈的老父亲。

我的父亲，是一个年近六旬的下岗工人，一个朴实无华的农民，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他没有引以为傲的过往，没有丰功伟绩的事业，更没有人人称颂的先进事迹，就连茶余饭后的谈资都寥寥无几。然而，他那默默付出、任劳任怨、不辞辛苦的高尚品德，就值得我用一生的时间去回味和品读。这就是我眼中我的父亲！

2018年的一件事，让我记忆犹新。2018年，是我参军入伍的第12个年头，也就在那年，我却萌生了转业回地方发展的念头。在外人看来，我吃着国家的皇粮、领着丰厚的工资，衣食无忧，前程似锦；亲朋好友也私下里说三道四，场面一时间乱作一团。面对着所有人的反对和质疑，我有些惊慌失措。站在人生的又一个十字路口上，我是该向左向右还是向前？一个大大的问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瞬间使我丧失了做决定的信心。

最终，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斩金截铁地说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思想，我们不能用我们的守旧思维绑架他，既然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就按他的想法来吧，以免日后埋怨我们。”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让这场风波暂时得以平息。当时的我，可能还难以读不懂父亲言语中的真正含义，可是，他那超乎寻常的思维方式和委屈求全的大局观折服了众人，同时，赢得了我的尊重。

岁月，对谁都一样，包括我的父亲。鬓角再也藏不住他那一缕缕斑白的头发了，额头再也塞不进他那一条条深深的皱纹了，牙床再也稳不住他那一颗颗残缺的牙齿了，腰杆子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挺拔了，腿脚也不再利索了，眼神也不再那么敏锐了……白发悄然藏进了父亲的鬓角里，皱纹也悄无声息地爬满了他的额头，发黄的牙齿也有一遭没一遭地出现各种状况，看着日益年迈的父亲，想想这么多年以来他为了这个家付出的种种，历历在目。突然发现，他未曾给自己过过一个像样的生日，哪怕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仪式、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一句发自肺腑的祝福。

数年以后，我没有让质疑我的人“得逞”，没有让亲朋好友们“看笑话”，更没有让家人们失望，我活成了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成为了他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多年前父亲的那一段话，不仅成全了我自己，也成就他。

故乡的山依旧俊美挺拔，故乡的水依旧甘甜绵长，故乡的风依旧温柔有度。故乡的父亲，依旧是我最牵肠挂肚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