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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泽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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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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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收藏(散文诗)

回到老家,看家里的一切东西都很亲切。那些废弃不用的家具、农具,都成了父亲的收藏品,都会唤起我对过去的一些记忆。可能是距离产生的美感吧,其实,这些东西算什么呢,不过是被岁月淘汰下来的废物。但,如果你细细梳理,或和亲人们一起回忆,便能感觉到那些无法忘记的东西还在,那岁月流逝沉淀下来的铁质还在。它们,承载了许许多多的乡愁。

1夯

夯实,成了时下某些人的惯用语。事实上他们可能并不认识夯。

方形的、圆形的石头,加上木杠和绳子就叫夯。

夯,需要一个人执掌,几个人在边上拉扯绳子,一起用力一起“嗨哟嗨哟”。父亲常说起,那年盖屋砸夯的故事。

一起一落间,变得结实牢靠。让人心也变得踏实,信仰不再脆弱。

其实不堪一击的东西太多。夯,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2井绳

行将消逝的物品。

通往月亮的路,还有多远?

一眼井,一汪清澈的水。

静下心来。

一根井绳能抵达你的内心,抚慰你,打捞起你的眼神。

月亮,月光如水。井绳独自梦呓。

3簸箕

始终以开放的姿态,对待一切。

去伪存真,去粗取精,是你存在的价值。

这是母亲的专用品。

簸一下,再簸一下, 哪怕留下的不多,但,实实在在。

4铁锨

墙角,一把生锈的铁锨做着甜蜜的梦。

在初夏还没醒来,还在独自回味与土地的亲密接触。

土黄色的泥锈里,一粒干瘪的种子,错过了季节。

我握着铁锨,轻而易举地翻动泥土,收获需要付出汗水和耐心。

许多的歉收是因为没有足够的等待。

旁边,一株株玉米翠绿翠绿,生锈的铁锨成了某种背景生长的、生命的状态。

5泥缸

缸,在农村很常见,家家离不开。

母亲会捏泥缸。它,有着泥土的味道,阳光的味道,母亲的味道。它,牢固耐用,藏着一家人的粮食。

老房子的东屋,摆放着几个泥缸,分别有着自己的名字,老大、老二、老三,就像我们兄弟仨。

如今,吃,不再是头等大事。缸,几乎退出了家庭,谁也不把储存粮食看得很重。独自咀嚼一段辉煌的岁月。

6杈子

挎杈子,冬天拾粪拾柴,夏天割草。

这种杈子,是用荆条编的,很牢固,很耐用;东边山里人才会编制。

小时候,我也挎着杈子割草,卖给生产队喂牛,可以挣工分。

我轻轻提起一个杈子,这是父亲用过的,虽然时间已久,但依旧坚实地站立。它很轻,所有的重量,都消失在风中。

其实,挎杈子,让一个农民更像农民,父亲感觉这样才踏实,才像个过日子的样子。

父亲这一辈子始终没忘记自己的身份。这,有点像杈子。

7水挑子

挂在西墙上的挑子,一根米半的竹竿,两个铁钩子。

姐姐说,自己从小时候就用它挑水,供一家人吃水。

那时,水井很深,水很清……

挑水可不容易,先说提水,粗粗的麻绳,在井岩壁上吱吱响,勒出深深的沟壑,要用尽全力往上拽。

走起路来,看上去颤悠悠很轻巧,其实它的重量只有肩膀知道。如今通了自来水,再也不会挑水吃。

8风箱

风箱,是科技含量很高的家具。

小时候,曾奇怪,风,藏在哪里?

拉风箱是孩子喜欢做的事。曾经我也帮着母亲拉风箱,比如烙煎饼、比如熬糊涂,还比如过年时,炸菜。

有一年,回老家,我帮着烧火,因为没有一直蹲在锅屋里,火烧出来,引起旁边的柴草,竟把小锅屋给点着了。

守住自己的岗位多么重要。我一直为自己的这次失职,深深遗憾。

长大了,拉风箱总觉得有点窝囊,如果被人看见还会感觉不好意思。

简单中,也有技巧。越急躁,越适得其反。轻轻地,静下来,火苗旺旺的,是对你最好的回报。这就是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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