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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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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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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

出生以前,太阳

已无数次起落

悠久的时光被悠久的虚无吞并

又以我生日的名义

卷土重来

——史铁生

许久以来,一直想写一些文字,来记录我在西北的那些年——那四年流淌着青春和梦想的岁月,可我又怕自己拙略的文笔,写不尽西北的壮阔,写不出长安的古韵风情......

我与西北的情缘,大概早在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第一次听老师带同学们鉴赏《长恨歌》,众人皆道帝王骄奢、贵妃误国,而我,却在那一片声浪中,莫名心动于一段被政治与道德覆盖的深情。我想走近他,走近那段被曲解的历史,走近华清池畔未散的温存。我想拨开历史的重重迷雾,去追寻那千年遗梦的地方!自此,纵使人人皆爱春花秋月、杏花烟雨的苏杭,而我却独爱冷月秋霜、秦砖汉瓦的西北。

记得那时地理课上,老师在讲台上忧国忧民地讲黄土高原的水土如何流失,神情凝重。我的思绪却飘向高原的沟壑梁峁,我仿佛看见一位黄土汉子赶着牛在犁地,他头戴白巾,一手拿着鞭子,一手握着犁耙,大黄牛拉着犁慢腾腾的走着,犁尖翻起的黄土像小溪流动的浪花,汉子洒脱的在空中甩出一个响鞭,惊扰了远处圪梁梁上晒太阳的几只山鸡,汉子突来兴致,大声唱起了“对面面的圪梁梁上桃花花开,哦要把哦的二妹妹迎回来......”,我常在这想象中沉醉忘形,摇头晃脑,引来老师一顿呵斥,但我从没有因此停止对西北生活的想象和对黄土高原的向往。

汪国真说:“凡是遥远的地方对我们都有一种诱惑,不是诱惑于美丽,就是诱惑于传说”,我追寻着美丽与传说走过了很多地方,可西北,我却迟迟不敢轻易落笔,但我无法写尽西北的故事,只怕写浅了它的厚重,写薄了它的深情。

这世界城市如林,唯有长安能走进我的心。

2010年8月24日,我的双脚第一次踏上了西北的土地,我的第一站,便是令我多年来心驰神往的古城长安,列车到站,古城墙巍然入目,搅拌着历史的涩苦厚重,混合着黄土泥草的熏蒸,引我走进了那数十个朝代不断更迭的岁月,似乎是在进行一场跨越千年的旅行,穿过时空的苍凉,感受历朝的雾霭云烟如何恩怨缠绵,我站在那里,紧闭双眼,任时间的沙漏沉淀出无法逃离的过往,顷刻间,便泛滥了历史.......

中国有句老话:“看十年的中国在深圳,看百年的中国在上海,看千年的中国在北京,看上下五千年的中国在西安”。读书时,旧友常问:“西安好不好?”,我常会不假思索的回答:“好!”,然后如数家珍:秦俑的恢弘、雁塔的传说、曲江的壮阔、回民街的烟火……但去过的朋友大多失望:“似乎不及你说的那般好”,我便又要与人家争论。毕业以后,我并没有如愿以偿的留在那里,辗转多地,再有人问起西安,我会淡淡的告诉他:“西安很好,只是,你未必会喜欢”。

余秋雨在《文化苦旅》中说:“一座高贵城市的文化,主要是看天上有几抹孤独的云霞”,西安的高贵,正在于它的深厚和沉默。我知道,每一座城市,都有自己的故事,我对西安的那些记忆,大概也像是穿过几次的洁静衬衣,有了独属于自己的纹路,熨帖随性,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举手投足间,确知它与你同行。

人生如路,需在苍凉中走出繁华的风景

我有幸趁着最好的年纪,走遍了大半个西北,似乎突然明白了三毛当初为什么选择了撒哈拉,也许,最是荒凉的地方,才有最曼妙的风景。如今的陕北,早已经褪去了往日的贫瘠,那头戴白巾、吼着信天游的犁地汉子终未得见。今天的黄土高原,也已经出落成了一个个繁华的小城,窑洞只存在于宾馆里的特色体验。眼前的黄土高原虽然再没有了书中的样子,但千百年来的文化沉淀,使这个地方始终散发着独特的魅力。我仿佛看到了一个绵延千里的庞大身躯,纵横沟壑,如同大地的皱褶,深深嵌入在这片土地的肌骨里,记下了远去的驼铃声,镌刻着古老祖先的遗迹!

我无法解释自己对这座城市的痴迷,我用尽整个青春去追求一座城市,好在这座城市也从未曾辜负我!毕业后选择离开,回到自己来时的地方,坐在飞机上最后一次俯瞰这座千年的圣都,脚下的路如同一条发光的河,我微笑着向一切告别。“未曾到达的都是远方,而去过的地方已成过往”,让我心心念了很多年的大西北,就这样也成为了一段“过往”,往昔的痴迷,一如春暖花开后义无反顾的凋零,如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或许有一天,我会再次踏上那片土地,不是以学生或游人的身份,而是以归人的姿态。去看看那些变了模样的街巷,去听听那些变了腔调的叫卖,去感受那些变了形式却未变精髓的古都风韵。

长安一梦,梦千年。如今梦醒,才惊觉那城墙的黄土、雁塔的钟声、暮色中的诗词,早已无声无息地融入我的血脉。这座城市给予我的,不仅是历史的文化,更是生命的厚重与坚韧。

倘若你也要去西安,请带上一颗沉静的心。那里的每一粒沙尘,都可能见证着朝代更迭的印记;每一阵风过,也许都裹挟着一段被遗忘的诗词。西安不讨好任何人,它也从未辜负每一个真心相待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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