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

昨日下了场雨，淅淅沥沥，断断续续，贯通了整个白天和夜晚。我走出家门，路上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水洼，墙根下的狗尾巴草上还有些残存的水珠。随便走了几步，鞋上便沾满了泥，怎么甩都甩不掉。

尽管雨已停歇，但乌云仍遮挡着一点五亿公里以外的太阳。天空灰蒙蒙的，恰如我此刻的心情。

出了院子的大门，我继续往前走。街边的花圃里有棵小槐树，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总归是与树有些缘分，几乎每日里都会在林间上蹿下跳，一念及此，便不禁想起了些年少时候的趣事。

那时节，每次下雨之后，我们几个相熟的伙伴便会邀在一起，搞些恶作剧。等人聚齐之后，大家伙便会将村东头的傻哥诓到大槐树底下，然后猛地一跺树干，豆粒大的水珠便扑扑簌簌地从树上落下来。这时傻哥便会着急忙慌地用手遮住头顶，噔噔蹬地跑回家去，边跑边喊，“下雨喽！下雨喽！该收衣服喽！”过不了一会儿，傻哥娘便会骂骂咧咧地提着长条扫帚从家门口奔出来，将我们几个半大孩子赶得一哄而散。

此时，一阵风吹起，带来些许凉意浸入皮肤，让我不禁裹了下外套。说起来，当年的玩伴现在早已散布于祖国的大江南北，如果大家还能聚在一起，应该还能重拾当年的童趣吧？然而，这大概只能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生活已然将他们塑造成当年父亲母亲的样子，此时的我们，终究是过了那无忧无虑的年纪。

又是一阵风吹来，身上凉意又增加了稍许。我又将外套紧了紧，想再寻觅些温暖，但刚刚蓄积的热量却在抖擞的间隙逃得无影无踪。

前面已然没有路了。视线的尽头是看不到边际的高楼大厦，最顶处甚至直插云霄。望着这片不知从何时起由钢筋水泥逐渐繁衍出的金属森林，我有些恍然，不知道眼前的景象源于何夕，又将终于何时。

我回过头，踏上相反的方向。一个人从我身边走过，两个人从我身边走过......更多的人从我身边走过。大道之上，行人急匆匆的步履声，汽车的鸣笛声，商贩的叫卖声，混搅在一起，虽是嘈杂，但也热闹。只不过，儿时常听的鸟叫声、蛙鸣声、狗吠声，却是再也没有了。

我又漫行了几百米，直到感觉有些困倦时，黑压压的云层才终于完全散开了。阳光从天空中直刺下来，照得人身体暖洋洋的。缥缈的半空中，巨大的七色彩虹高高挂起，宛若一座桥梁，一头连着远方的群山，一头又连着波澜壮阔的大湖。

该是回去的时候了！我向远方挥了挥手，对着太阳与彩虹，亦是对着未来与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