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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琼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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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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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铁,那棵树

挂在墙边的一块铁在另一块铁的敲击下,学校教室里的孩子们飞也似的窜出来,在院子里扔着沙包、推着铁环、打着木猴,不一会再随着敲击铁的声音,他们消失在院子里,麻雀、喜鹊三两只滑翔而下,在他们刚才玩的地方搜寻着,看能不能有意外收获。

小村的一角,东西两排房子,东边的房子门朝西,西边的房子门朝东,中间就是学校的院子,靠北侧出入的通道是敞开的。通道边上有一棵似乎很老很老的核桃树,树干朝一边歪着,厚厚的树皮也是沟壑交错,就那么一段歪过后其他的新枝干努力朝上生长着,枝枝叉叉撑开一把大伞一样盖在学校的边上。还没到上学的年龄,就爬到歪着的树干上,等着敲铁的声音,有时一等就睡着了,没等两年这个地方就安静下来了,因为有了新的学校,他们都去那里上课了,离小村走路十几分钟吧。

等到了上学的年龄,才体会到了自给自足是什么样的生活。新学校有6个年级,把散落在几个村落里的学生都收入到这里,那时的学生相互没什么大的差别,谁的家里也不宽裕,收费的项目都是几角几角的,就算几角甚至也拿不出来,学校就开辟了一块地,每年种上玉米、土豆,一到秋天就能收获,作为全校师生口粮的补充,每一年、每一次都是全体老师带领全体学生从平整地、播种、除草到收获,黄澄澄的玉米棒子、一堆堆的土豆甚至还有白菜的储备,就能解决青黄不接时的吃饭问题。

这个很大的小学校,其实一共就容纳不足一百个师生,从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但已经算是很有规模的了,操场、篮球架、器械室、图书角一样不缺,一个老师需要同时身兼主课和副课,美术、体育、音乐都会有,每年最隆重的莫过于组织去乡中心小学进行“六.一儿童节”的比赛准备,有合唱、有广播体操、有田径还有拔河。到6月1日那天,浩浩荡荡出发,全乡各个村落的学生齐聚乡里,最后评出各学校获得名次的比赛项目,给优秀师生颁发奖状,仪式感拉得满满的。

学校同样没有围墙,几栋房子,还是挂着原来的那块铁,响声在每一个角落都能听见,孩子们像出笼、入笼的小鸟一样,仿佛那时候除了穷,都是很快乐,老师的粉笔头、自制的教杆、黑板刷是最有威慑力的,没有家长督促学习一说,学习跟不上的,老师会叫到既是自己办公室又是宿舍的房子里耐心讲解、辅导,老师的教案都是自己一笔一笔书写的,连考卷都是把蜡纸用铁笔写好,放进印板上,油墨滚筒一滚,一张试卷就印好了,带着浓浓的油墨味。

泥土的院子、泥土的操场,在出进教室与活动的范围里,几乎不长一棵草出来。山里的早晨,在雾气缭绕中,跟着哨子的节奏一圈、一圈的跑步,是每天必做的运动,运动完毕,拿起书不管教室或者外面,扯开嗓子读,叫早读,而不是轻声细语,读书声穿透晨雾、越过山河,飞向远方。

“每当我轻轻走过您窗前,明亮的灯光照耀我心房!”,白天老师给大家上课,带着大家种地,清扫校园,备课、批改作业只有在晚上。依然还记得数学跟着李老师也是我的姨夫学的,还有康增寿老师、田红春老师、李秀玲老师等等,他们把孩子们一批批从那里送出小学,上初中、高中还有大学还有去当兵的。一晃,很多年过去,他们像明灯一样照亮了前行的道路,他们默默地付出又默默的老去,有人接过他们手上的教杆,有人接过他们用过的锄头,也有人用心在历数着岁月的赋予每一天。

那个学校终究是在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上学的孩子却越来越少的情况下退出了教学的序列,也完成了历史的使命,建起了围墙,后来听说成为老年福利社和村委会。每次回去路过,耳边仿佛还能听到朗朗的读书声,因为太安静,没有外面世界的嘈杂和熙熙攘攘,跟大自然零距离融合,每次路过,不由得想起老师、同学,不知道他们都是否安好?每次路过,也在内心抚摸一下日子磨出硬壳,包裹的全是柔软,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袒露开,不怕人看见,不怕人问询,因为,那围墙里已经长满了荒草。

在后来的时间里,遇过不少良师益友,没有成为那个最想成为的人,那张写着“长大后的理想是当老师”的纸条模糊在岁月里。因而对老师有着崇高的敬意,尤其是不惧风雨,留一块温暖、纯粹的执念给孩子们的老师。

岁月匆匆,时光荏苒,也只有把脚步放缓、让过往沉淀,两鬓挂上霜花时才明白,一切修行最后都是修心,无论身处什么地方,在做什么,老师助力的那一把,才有今天的明理、明心,才能意识到老师从未远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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