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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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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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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风景

我的父亲生在山东。在山东的田野间,你总能看到一些不寻常的风景。你走在春天,微风吹拂间,隔着晃动的青草,能一眼望到隆起的土堆,每个土堆下面都装着一位人间浪客一生的思念,这便是一个个坟头。有的立了碑,没有的仅仅是一个土堆,在我心里它们是一座山。

每个山东人的归宿是田埂。我曾见过奶奶给自己的父亲下葬,后辈们总是把自己的亲人埋葬在自家土地里,仿佛这样,才有更强的归属感。隐约记忆中,也是一个春天,空气湿哒哒的弥漫着亲人们的哀伤,天与地仿佛都昏暗融为一体,我听着身边的哭声此起彼伏,有些发冷。磕头的时候,风吹着草划过脸,痒痒的,我揉了揉,擦了一手的水,从此田间多了一座山。

在一个对各种神佛都半信半疑的国度,对祖先崇拜的程度高于宗教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有人苦了一辈子,种了一辈子的地,在这一片望不见大山的平原上,从来没走出过麦田外的世界。他们佝偻着腰,谷穗一样,越来越弯,直到自己弯到了土里,变成了这片望不见尽头的平原上数不尽的山。

鲁西南,我的家乡每年只能回去两次。在苍茫大地上,总能看到世代守着自家土地的淳朴农汉和农妇。多么想念黄褐色的土地,车轮压过田间小路上的沟壑惊起层层尘土,路边的草便也穿上了土黄色的外套。村里的老人们慈祥、善良,能走动路的老人几乎都集中在村子中央那个小广场,或贴着耳朵大声说话,或眯眼晒着太阳,他们一起对抗着孤单岁月,村子里的新闻几乎都在那儿集中、散播。

那个小村落的土腥与炊烟,犬吠与鸡鸣,田间清风和忘不掉的亲人,都是我的念想。我总想以后的祖父、父亲、自己,是否也会像一个个小土堆一样,被深埋在地里。我有些害怕,时间走着,我却抓不住一切。也许当我“尘满面、鬓如霜”了,我就依偎着那堆土坐下,想与亲人唠唠家常,可再次相见应该是“纵使相逢应不识”了吧。眯起眼望着天边火红的夕阳,一点点沉落,直到挂上了树梢……

地里的庄稼收了又种,种了又收,只有那些土堆四季长在那里,等着一辈又一辈人的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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