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粽子

我老家的粽子形状像个小枕头，是两半合起来的。我小的时候母亲每年五月初四包粽子，母亲包粽子总是叫我在一边帮忙，母亲先包完一半儿，让我用手捏着，再包另一半，然后合起来，再用稻草捆起来。那时候包粽子的米都是田里种的大黄米。母亲偶尔也会采点苇叶包几个三角形状的糯米粽，特别好吃，但买糯米需要钱，不舍得买多，邻居们还有包黏高粱米的粽子，煮出来是红的，大黄米和高粱米都是自家种的。现在我每年都包糯米的，大黄米的感觉味道不如糯米的好吃。

母亲一边包粽子，一边给我讲屈原的故事，说屈原投江以后老百姓们就用黏的米包起来捆好煮熟扔到江里，鱼儿们就会吃粽子不吃屈原了，这种两半捆起来的粽子就是模仿人的身体形状，母亲每年买粽叶都是多买一些，免得剩下米不好处理，有些邻居买的粽叶少，总是不够用，然后就到我家问有没有剩的粽叶，然后就把剩下的粽叶拿走了，久而久之，有几个邻居每年都上我家去要剩的粽叶，去晚了的就没有了，有时候剩的少，有时候剩的多，剩的多的时候，邻居几个分一分，有的邻居为了要剩的粽叶，早早的就去和母亲包粽子，包完了剩下的粽叶直接拿走，别的邻居一看有人占下就没法要了。邻居和母亲包的也很快，一人一半包完合起来就是。我也有时间到处去玩耍了。邻居们包的粽子五花八门，很多人为了省粽叶，每年收玉米的时候就把玉米皮留着，包粽子的时候放到最外面一层，仅最里边一层用粽叶，还有的邻居每年吃粽子剥下来的粽叶洗洗再留着，来年放到最外边一层，新买的粽叶放在最里边。煮粽子的时候放进八印大锅里，放上鸡蛋，腌好的咸鸭蛋，鹅蛋。加上柴火煮半天，再焖一晚上，初五就可以吃粽子了。粽子锅里的鸡蛋很好吃，但不是尽着吃够，每人几个都是有数的，有时候父母不舍得都吃了，省出几个来给孩子们分分，过了端午我会去我姑家串门，我表妹表弟们每人分几个鸡蛋，我姑也照着给我留一份。姑亲侄是真心真意啊。

我刚结婚的时候，凭着记忆包过一次粽子，叫了几个同事，学着母亲包完一半让他们拿着，再包另一半。同事很高兴可以跟着吃粽子了，满含期待的煮了很长时间，闻到糊味儿了，赶紧开锅。打开锅盖，我大吃一惊，没有一个粽子是囫囵的，肚子全都破了，米还不熟。一股烟熏火燎的味也没法吃。为什么母亲包的粽子肚子不破呢？我回家问母亲，母亲说得先泡米，包的时候封上一头，另一头开着口的时候再往里舀点水，我只记得母亲怎么包，但是不知道这些。这真是个很麻烦的营生，从此心安理得的年年吃母亲包的粽子，每年都给我送一大袋子，因为婆家不包，得给婆家一部分，再分给同事一部分。

现在父母都不在了，又重新学着包粽子，包枕头式的太麻烦，还得有人给拿着另一半，就学着包三角形的，但煮出来总是没有母亲包的那个味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