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梨园那棵树

致梨园的那棵树

文/秋水

今天，外边下着雨。在这样的天气里，我读着迟子建的散文《我的世界下雪了》，文中写了家乡的山川、河流、柳树、青杨等，字里行间，洋溢着对家乡的赞美之情。我突然想起了家乡梨园的那棵树。

那棵树在梨园已经有上百年了。曾经的我，多次在它身边走过，却从未细细端详过它。

前天，当我再次与它邂逅时，被深深地震撼了。

它长在路北的那片梨园里，在所有梨树中，它的树干是最粗的，一个人使劲张开手臂，也不能抱住它。而它的树皮呢？黑褐色，且纹理深刻，用手触摸，很是粗糙扎手。

我向上仰头，看它的枝桠向四周伸展，层层叠叠，密密匝匝，蓊蓊郁郁，宛如一把巨伞，挡住了上面的天空。我走在树下，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正值初夏时节，树上挂着好多羞涩的小青果，有的躲在绿叶里，不仔细看，很难被发现；而有的干脆直接挂在枝头，三三两两，又像是垂着的几粒大绿葡萄。我看它们时，它们仿佛也睁着小眼睛看着我，弄得我也羞涩了起来，急忙地调转头，向别处望去。

我坐在它的一个树杈上，靠在它一侧的腰身，用手再次抚摸它，然后静静地闭上眼睛，享受着与它独处的时光，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春天里，你不甘落后，春心悄然萌动，从此，开启了你一年的生活。你率先将洁白的花朵挂满枝桠，远远望去，像落了一层晶莹剔透的阳春白雪。游客因你纷至沓来，在你的树下打卡、拍照，笑声回荡在整片梨园，想必那时你的心里肯定很美吧。蜜蜂、蝴蝶也闻着花香而来，从这一朵飞到那一朵，流连忘返，间或夹杂着高或低的鸟鸣，唱响了父老乡亲们一年之际的希望。

夏天，在阳光的照射下，你的枝叶、果实肆意地生长着。整个的你，就像脱胎换骨似地，活脱脱地像个年轻的小伙子，展示着不老精神，迸发出满身的活力。枝叶葳蕤，果实茁壮，腰身硬朗，在夏日里展示着别样的风情。尤其在月光如水的晚上，忙碌了一天的村民，在你的树下乘凉、畅想，你静悄悄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又默默地送他们离开，最后进入甜蜜的梦乡。

秋天的你呀，更是迷人。叶子开始换上了一袭绿中带微黄的外衣，黄橙橙的梨儿挂满枝头，仿佛一只只小巧精致的灯笼，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令人垂涎欲滴。梨园里开始热闹起来了，看着村民笑盈盈地从你的树上摘下果实，谈论着你，谈论着你的“孩子”，你也跟着沸腾起来，高兴地合不拢嘴。你结的梨儿特别大，咬上一口，极为脆嫩，甜中带酸，顿觉神清气爽。

冬天，一切归于宁静。这时的你，把叶子奉献给了泥土，渐渐返璞归真。冬日暖暖的阳光照着你满身的枝桠，一边是斑驳的身影落在地上，一边向辽阔的天空伸展，天上、地下互相映照，构成了一幅田园水墨画，静穆、深邃。尤其在下雪的日子里，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你的身上，给你穿上了一身洁白的衣裳，素朴、典雅。

迟子建在文中写到：“我不惧怕苍老，因为我愿意青丝变成白发的时候，月光会与我的发丝相融为一体。让月光分不清它是月光呢还是白发；让我分不清生长在我的头上，是白发还是月光。”读完，我泪眼婆娑。梨园的那棵树何尝不是？向它致敬吧，百余年来不知它经历了多少岁月的洗礼，却屹立不倒，默默守护着村庄，看着村庄的变迁，同时把自己一年四季最美的风华奉献给父老乡亲。我觉得，它的美，不以华丽和秾艳取悦于人，而是像月光一样温柔、淡雅，以素朴示人，这样的美，不正是我们所终极追求的目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