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花开（外一首）

村后，那几座零星的坟茔

像昨夜细雨摇落的花瓣

我躬身捧起一枚白花

它在我的手心里，微微颤动

像父亲临终没说出的叮咛

我逐一顿首墓前

与曾经最爱我的人聊起往事

每块石碑仿佛都有了温度

我想把树下凋零的花瓣

一一捡起来，放回枝头

就像牵着他们的手

回到开满杏花的巷口

一起看屋檐下，新燕

啁啾着，啄开清明的暖阳

一把锄头挂在窗棂

阳光穿窗照进老屋

锄头在墙上投出一块不规则的阴影

像一块磨损的补丁

从父亲破旧的粗布棉袄上

掉落进时光的皱褶里

锄头在窗棂上诉说着往事

一个白羊肚子毛巾

飘成窗棂上空的灰白云朵

还有脊背上的点点汗珠

已凝结成黄昏漫天的星子

这把锄头，挂了多年

窗子是不肯闭阖的瞳孔

一直在张望着田埂的尽头

没有人想把它取下来

它太过沉重，我已提不动它